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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到詹事府,在場所有人都閉了嘴。 臘八節(jié)那會兒,宮里頭給幾個皇子王爺都賜了臘八粥,只有義忠老親王那里什么也沒有。 往年那可都是頭一份的。 所有人都嗅到了風(fēng)雨欲來的味道。 只有林渙他們這些半大不大的監(jiān)生們還不知道。 助教們把試卷分好,成績也都登記排好,才交給各自的齋長們。 輪到雜學(xué)的時候,有個助教問:“這是哪個助教負(fù)責(zé)的?” 所有人都沒說話。 他們正沉默呢,一只手把卷子和成績拿走了:“我的。” 助教們:“……” 這一屆新生,真慘??! 新上任的齋長沈倦剛到學(xué)齋門口,就看到里頭的人都聚在一塊兒,林渙正和一個人相對坐著,兩個人的手握在一塊兒掰手腕。 馮紫英他們都踩在椅子上大聲喊:“歡寶加油?。?!” “掰倒他掰倒他!” 震天響的喊聲里,對面那個人面色通紅,臉漲得和豬肝似的,終于憋不住,被林渙摁在了桌面上。 周圍一陣呼喊:“嗷!” “又贏了又贏了!” “你們行不行啊?連個八歲孩子都掰不過?!” “下一個下一個!” 林渙揉了揉手腕,笑著說:“還來啊?” “來?。≡趺床粊??輸了的都得繞著周圍跑五圈!” 林渙笑嘻嘻說:“可你們都輸了呀,要不要先跑完再來?” 周圍人都啞了。 他們最愛熱鬧不過的,起先是有人說無聊,又不愿意看書,干脆掏了銀子在齋里賭錢掰手勁。 他們不缺錢,玩的就是熱鬧,兩個人掰,其余人都跟著下注,也不玩什么心計,贏了就贏了,輸了就再壓一把。 結(jié)果就這么著,玩著玩著還鬧出火氣來了,又都念著學(xué)里不許打架,干脆也不賭銀子了,誰輸了的誰就貼著紙條兒在國子監(jiān)里跑圈,還得大喊三聲我不行。 馮紫英幾個愛熱鬧,沒多久就湊上去一塊兒玩了,林渙還以為他們都是喊著要考武狀元的人,總要比其他人厲害些,結(jié)果沒兩輪就敗下來了。 敗下來就算了,還叫著林渙,讓他給他們撐場子。 結(jié)果就跟現(xiàn)在這樣了。 林渙那可是從小就跟沈倦練的功夫,三歲就扎馬步,對付這些個繡花枕頭還不容易? 他笑著說:“沒人了?不然趁著齋長沒來,你們都先把圈跑完再回來!” 眾人推搡著,愣是叫不出個人來。 林渙得意地翹腳,就聽見熟悉的聲音:“我來?!?/br> “……”他立馬扭頭,乖乖站起來了,“先生……” 沈倦在他對面坐下,慢條斯理地把袖子捋起來,露出手臂上單薄的肌rou,朝他說:“站著做什么?坐下?!?/br> 林渙一聲不吭坐下了。 臉上的得意勁兒也沒了。 【心上人:笑死,歡寶垮起副批臉.jpg】 【白菜豆腐腦:歡寶不敢置信臉.jpg,歡寶穿裙子生氣臉.jpg?!?/br> 直播間開始發(fā)起了林渙往年的表情包,全都是碰見沈倦以后的各種表情,驚訝的委屈的,一片歡樂的海洋。 沈倦見他不動,伸手過去拉住林渙的手問:“左手還是右手?” 林渙不敢吱聲。 旁邊的人不知道他是誰,都想看熱鬧,喊著:“右手右手?!?/br> 沈倦就握住林渙的右手立在桌上,見他有氣無力的,順手捏了一下:“嗯?” 林渙哭喪著臉:“先生,你欺負(fù)人?!?/br> 成年人的力量哪是小孩能比的? 他還沒長大呢!怎么能和先生掰手腕? 況且……他也不敢掰?。?/br> 兩個人的手握在一塊兒,沈倦的手溫?zé)嵊辛?,手上有著練劍和寫字的一層薄薄的老繭,和林渙還沒長成的手完全不一樣。 林渙還沒開始練劍,只有指頭上有一點老繭,其他地方都是軟乎乎的rou和細(xì)膩的皮膚。 林渙被沈倦手上的繭子磨得輕微發(fā)癢。 他不敢動。 沈倦笑了一下:“就欺負(fù)你了,還掰不掰?” 林渙磨牙,鼓足勇氣:“掰!” 可不能在齋友們面前丟臉! 他握緊沈倦的手開始發(fā)力,然后就發(fā)現(xiàn)倦哥在給他劃水。 不僅劃水,還有空張嘴指導(dǎo)他。 “肘部用力,別光用手腕?!?/br> “手指捏緊一點兒?!?/br> “嗯,不錯,就這樣?!?/br> 林渙琢磨著倦哥只用了五分力,更何況他還在分神,自己還有一點勝算,立馬加大了力道,將沈倦的手壓到了貼近的地方。 周圍人都?xì)g呼起來了。 雜亂吵鬧的學(xué)堂里,林渙還是耳尖地聽到了倦哥的一聲輕笑。 下一秒,林渙的手就被摁在了桌子上。 周圍的歡呼聲戛然而止。 沈倦站起來,環(huán)顧一圈,臉上的笑意也沒了:“輸了的都跑五圈去,還有,國子監(jiān)里禁止賭錢、禁止大聲喧嘩吵鬧,念在你們是初犯,就不扣學(xué)分了,再加五圈?!?/br> 眾人:“……” 他們這才發(fā)現(xiàn)這是他們的新齋長,而且看身上穿的衣服,好像就是傳說中的新監(jiān)丞。 林渙乖乖站起來帶頭跑步去了。 很快,整個國子監(jiān)都聽到了雜學(xué)的新監(jiān)生們雜亂無章的腳步聲,以及有氣無力的“我不行我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