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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上人:那個臭和尚應該不會再來了吧?要我說他也是真煩,專挑中秋人家合家團聚的時候上門找事,歡寶罵得太好了?!?/br> 【豬都跑了:那不一定,他沒達到目的肯定還會再來的,歡寶以后要小心一點,別被鉆了空子。】 林渙點頭。 唉,中秋佳節(jié)啊,可憐菌寶和吧嗒都不在,他們倆也不知道今天怎么過呢,說不定還在路上,人家都能團聚在一起喝酒吃飯,他們只能可憐巴巴地趕路…… # 沈倦倒是沒在中秋趕路,他們走了半個多月以后天就晴了,眼瞅著不會再下雨了,他就轉(zhuǎn)了水路進京,船夫緊趕慢趕,日夜兼程,終于在中秋前把人送到了京城。 婁氏千恩萬謝,帶著賈菌回了家。 所有人都只當她們回了金陵老家,又叫暴雨耽擱了才沒準時回來,這會兒也不過就是打發(fā)人來瞧瞧就走了。 婁氏一聲不響,也沒說自己這一路經(jīng)歷了什么,扭頭跟賈菌說:“你往后好好讀書,咱們娘兒倆只剩個孤家寡人了。” 賈菌以前不懂事,從姑蘇回來后倒是長大了不少,這會兒安慰她:“娘,歡寶說過啦,不要跟不在乎自己的人置氣,他們不值得?!?/br> 婁氏點頭:“好?!?/br> 她收拾停當,便往上院賈母那里去。 往常她在家的時候也常來這里說話逗趣,今兒沒什么心情,但好賴剛回來,也要和賈母說一聲。 這院里一向熱鬧,婁氏進來的時候,幾個丫頭正圍在一塊兒看燈,見了她便說:“奶奶回來了?二奶奶正在里頭說話呢。” 婁氏一聽,果然從窗戶的間隙里聽見鳳姐的聲音。 也不知怎么,她心里忽然酸澀起來。 先前鳳姐兒還沒嫁進來的時候,這院里都是她和尤氏陪著老太太說話,今年鳳姐嫁進來了,她人豁朗,又極會看眼色,會哄老太太開心,慢慢的,婁氏在老太太面前就沒地方站了。 可她又能怨誰? 鳳姐兒討人喜歡那是她會做人。 只怪自己笨嘴拙舌不會討人喜歡罷了。 她站在外頭收拾收拾心情,方才笑著進去:“好哇,我走了幾個月回來一趟,鳳哥兒你怎么也不叫人抬著轎子來接我?” 王熙鳳趕忙站起來,瞅一眼她,笑說:“你這回來也不說一聲,不然我定要叫八抬大轎去把你接回來的!” 她拉著婁氏坐下:“回來可收拾好了?一路上平不平安?前些日子我聽著江南發(fā)了大水,急得跟什么似的,總念著你回來,今兒見著你才定下心。” 她又問:“你是坐船回來還是馬車?我記得你素來有些暈車馬,這回來可是受了罪了,菌兄弟怎么樣了?怎么也不帶進來叫我們瞧瞧。” 又一迭聲地叫丫頭們上婁氏愛吃的果子點心。 婁氏一一說了。 賈母說:“也給鳳丫頭一顆果子吃罷!我聽她問這么一串都口干!” 鳳姐就笑起來。 婁氏撿著一路上的見聞與他們說了,又說:“回來的時候搭了戶部侍郎沈家的車馬,倒也還算安全?!?/br> 王熙鳳奇道:“戶部那個大人不好好在朝里,下江南做什么?” 婁氏搖頭:“不是侍郎自己,是他兒子?!?/br> 王熙鳳便點頭:“我說呢!” 賈母便說:“那也是個可憐孩子。” 王熙鳳是才嫁進賈家的,她從前在王家住著,因著不是王家的親生女兒,這些外頭的事兒也不大清楚,聽了忙問:“他爹是戶部侍郎,雖比不過咱們家,也能算是個肥缺了,那孩子怎么就可憐了?” 賈母歪在塌上:“你年輕不知道,那沈家哥兒從小就沒了母親,我聽人說起,他從小兒就被送到莊子上將養(yǎng),后來他親爹又娶了后娘,這天下當后娘的,哪能忍得下前頭正室的兒子?那孩子在莊子上過得愈發(fā)慘烈了,是個人都能欺負欺負他?!?/br> “后來有一回,他叫莊子上莊頭的兒子砸破了頭,眼看著進氣少出氣多了,莊頭沒辦法了,擔不起責任,才告訴了戶部侍郎家里?!?/br> 也是正巧兒了,那孩子的親叔叔正在和他爹說話,見人被打成那樣有些不忍,勸著弟弟到底多看顧些孩子。 結(jié)果沈倦他爹叫后娘吹了枕頭風,以為是沈倦自己頑劣,打定了主意不管,要給他一個教訓。 沈傾看不下去了,干脆把人帶回去了。 他一直沒成親,后來可憐這個侄兒,把他當親兒子養(yǎng)著。 賈母說:“好在那孩子自己爭氣,學問很不錯,今年下場科舉,恐怕有好前程呢?!?/br> 王熙鳳便笑著說:“我看老祖宗頗為可惜的樣子,只咱們家沒有合適的女孩兒,不然與他說個親也好!” 賈母便哈哈笑。 婁氏也跟著笑,只心里想,只怕人家還看不上咱們家呢。 她又不是個傻的,這一路上相處過來的,沈家那對叔侄一直對他們不冷不熱,提起賈家雖沒說什么話,瞧著態(tài)度也是輕蔑的,若不是有林家在中間維系他們的關(guān)系,恐怕她也沒法跟他們一塊兒回來。 她嘆了口氣。 才回家里沒多久,竟覺得到處都陌生的很,她站在這錦繡場里,只覺得自己像是前些日子坐船看到的那個浪頭,風起波瀾,浪花無聲,還沒怎么掙扎就被撲進了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