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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前那筆單子本該寫的是二兩銀子的入賬 ,可他只寫了一兩。 【白菜豆腐腦:有點沒看懂。】 【心上人:林爹審案子還挺仔細的?感覺應該是從出入記錄扒拉出來的張遠,然后又查到了牙行,就是我沒搞懂為啥他明明賣了二兩銀子寫的卻是一兩。】 王舉人搖搖欲墜。 別人不知道,他卻是知道的。 果然,下一秒林風起就轉(zhuǎn)向了王舉人:“兩年前正是你去府學參加科考的時候,是也不是?” 王舉人臉色慘白說不出話。 譚氏卻已經(jīng)明白了,她跌坐在地,含淚道:“是,那一年我相公要去考科舉,可是家里銀錢不夠,想了幾個月都沒法子,過后他說借了同窗的銀子周轉(zhuǎn)?!?/br> 那會兒她的女兒還沒被拐,王舉人借到了銀子,去了府學參加考試果然中了舉,是他中了舉幾個月后女兒才被拐走的,因此譚氏從未懷疑過他。 張遠這才知道自己是因為什么被捉到了縣衙里。 他讀的書不算多,然而在人販子這一行呆久了,自然知道要避著衙門行事,他連買別院都是借的別人的名義,平日里還以乞丐示人,小心謹慎之極,誰知道竟栽在了兩年前這一道口上? 人販子素來對外說的都是下鄉(xiāng)收的人,其實若是不荒不澇的,哪兒有那么多的人賣兒鬻女?他們個個都主動去拐過人,自然知道這是犯法的。 可張遠卻靈機一動,叫屈道:“大人,這案子可與我無關(guān)??!王舉人自己找到我說是要賣女兒換錢,又不是我主動拐她的!他當初收了我一兩銀子便將她女兒舍給我了的!” 王舉人已經(jīng)站不住腳了。 沒讓他料到的是譚氏“嚯”地一下站起身,反手就給了他一巴掌。 王舉人臉上火辣辣地疼,昨兒個叫張遠踹倒在地上摔裂了兩顆牙,他沒敢去醫(yī)館,囫圇睡了一夜,兩頰早就腫得和饅頭似的,這會兒又挨了譚氏一巴掌,那兩顆崩裂了的、搖搖欲墜的牙直接掉下來,被一巴掌扇在了地上。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譚氏。 這個女人…… 平日里在家的時候都是他當家,譚氏從不敢與他大聲說話的! 譚氏迎著他的目光,本有些怯弱,然而一想到被他賣了的女兒,怒意又上心頭,一巴掌又扇了過去。 【心上人:臥槽好爽!這種男人就該一巴掌呼死他!】 【無語:太惡心了,連自己親生女兒都賣!】 【餅子:譚氏站起來了!這兩巴掌真的看的我爽呆了!傻逼男人,趕緊跟他合離!】 【一言不合:笑死我了,你們看到那兩邊的衙役沒有,其中一個都走到他們邊上了,愣是沒攔住譚氏,讓她后面一巴掌打得結(jié)結(jié)實實的!】 【嘻嘻:衙役們估計也看不起這種男人吧,又不是特別缺錢還賣女兒,還要用孩子被拐了欺騙妻子,不讓她報案?!?/br> 衙役確實看不起他。 林渙也看不起王舉人。 他背《三字經(jīng)》的時候曾經(jīng)背到過,“首孝悌,次見聞”,書上要求人要懂得孝道,卻沒教會人怎么做父母。 王舉人這樣死磕在書上的迂腐呆子,心里估摸著以為百善孝為先,他做什么都是對的,哪怕他把女兒親手賣給了人販子,她女兒也得感激他? 譚氏卻是個實實在在的可憐人。 她在大堂之上跪下了,匍匐在地,臉上的淚水如雨簾般落下:“大人,大人既然查清楚了案子,想必也知道我的夢兒被賣到哪里去了,求求大人告訴我,我即便是傾盡所有,也想贖她回來!” 她說完就開始磕頭,額頭磕破了仍舊不停,鮮血糊了滿臉,又被淚水沖刷干凈。 所有人都撇開頭不忍再看她。 林風起說:“你確定要贖回她?若是你贖回她來,你的丈夫還要賣了她怎么辦?他能賣一次,就能賣第二次。” 譚氏一愣,半晌咬著牙:“那我就合離!” 不對。 她忽得站了起來:“不合離!我要休夫!” 第25章 林渙坐在屏風后面都驚了一下。 【心上人:啊, 這個時代好離婚嗎?】 【古文學研究:別說休夫了,其實合離都很難,而且合離以后孩子大部分都是跟男方的, 也就是說,如果譚氏和王舉人離了婚, 他們的兒子女兒跟王舉人的可能性很大?!?/br> 【白菜豆腐腦:!!憑什么啊?都合離了還不能要孩子?那如果找到譚氏的女兒, 王舉人肯定恨死這個女兒了吧?肯定還會被賣出去的?!?/br> 【無語:好生氣好生氣好生氣,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古文學研究:只能看譚氏怎么樣爭取了,肯定要打官司的,而且也看林爹怎么判?!?/br> 林渙聽到跟他爹有關(guān)系, 立馬豎起了疑惑的小耳朵。 前面王舉人和譚氏的爭執(zhí)已經(jīng)到了火熱化。 王舉人聽到譚氏要跟自己合離,不知怎么的,一股恐慌漫上心頭。 他如今算得上是名聲掃地, 從前又是只讀書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抗, 往后肯定不好找活干, 生計很成問題,現(xiàn)在王家也多是靠著譚氏去林家當花農(nóng)賺的錢生活, 要是他們兩個人離異,往后他只怕就潦倒下去了。 他至今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夢兒不過是個丫頭, 自己沒錢去考科舉,賣了又怎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