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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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放過他們,那你就放過我了嗎?” 仰頭看向天花板,試圖把將要奪眶而出的眼淚憋回去。 大約我什么事情都很難做好吧。 盡管是不要哭這種小事。 越是努力克制,難以自持的哽咽卻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明顯。 電話那頭長久的沉默。 我們走到如今這一步,裂痕滿布的單程獨木橋終于難以支撐,發(fā)出不堪承受的聲音墜入最湍急的河水中去。 過了很久,哥哥終于開口。 第一次認真而鄭重的稱呼我的名字。 把我當(dāng)成一母同胞卻思想迥異的meimei,沒有過度的溺愛,沒有病態(tài)的掌控。 一切的一切,仿佛在此時回到原點。 回到我一直以來渴望的原點。 保持在安全的范圍內(nèi),彼此在意,又彼此克制。 可我知道,粉飾的假象只能起到自欺欺人的作用。 縱使如此,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他說:“祁愿,我現(xiàn)在愿意放過你了,放棄繼承股份,這之后你想留在Z城也好,或是其他也罷,只要是我不在的地方,隨你高興。” “如果我不呢?” “如果你不,我會把父親轉(zhuǎn)移到一個你再也找不到的地方?!?/br> 身旁,楊善終贈以滿含同情的目光。 他似乎早就知道這一切,等不及見到我無能狂怒的模樣。 “難道父親也是你的工具嗎?是你用來脅迫我的工具?” 我忍無可忍沖話筒高聲質(zhì)問起來,似乎聲音蓋過崩潰思緒,那點搖搖欲墜的信賴就能繼續(xù)存在。 “隨便你怎么認為,你只要知道我有能力做到就可以。” 電光火石之間,我紊亂的腦海中隱隱把一些破碎的片段連接了起來。 為什么父親回歸的日期沒有沒有人告訴我。 為什么林姝意的獨唱會哥哥會正好沒空去參加。 為什么昨天哥哥會推著父親來到他們幾乎很少踏足的市中心公寓。 為什么父親會碰巧看到這一幕。 為什么,為什么…… “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是不是?!?/br> 祁歲知兀自放聲大笑起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我猜他一定笑出了淚水。 父親暈倒他波瀾不驚,父親變成植物人他波瀾不驚。 此刻,因為自己meimei的一句話,他夸張到笑出了淚。 “想不到我空有臉蛋沒有腦子的meimei,人生還會有這么高光的時刻啊?!逼顨q知緩緩?fù)V剐β?,我聽到紙巾抽出的窸窣,力道輕緩擦拭濕潤的眼角,“說起來,要不是拉斐爾發(fā)短信給我,我也看不到這出好戲?!?/br> 竟然是我的家人在欺騙我。 竟然,是我的家人在一起欺騙我。 “你以為拉斐爾是任你搓扁揉圓的面團嗎?” “你以為他的所有行動都在你的掌控之下嗎?” “對他發(fā)sao的時候,是不是覺得睡了又怎么樣?” “為什么從小到大,你總是學(xué)不會既然愚蠢,就不要自作聰明呢?” 所有難堪的淚水在祁歲知一聲聲譏誚的反問中逐漸流干了,臉孔轉(zhuǎn)變成面無表情的麻木。 我的心好像一只年久失修的舊竹籃,掩耳盜鈴的遮羞布一掀開,四面八方的寒冷空氣在殘破縫隙中肆意穿梭,吹得我好冷,好冷。 “原來哥哥這么恨我?!?/br> 恨到親自設(shè)局讓我一無所有, 恨到想我去死。 可笑的是我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為什么。 “既然哥哥這么恨我,那我不簽這份文件好了?!?/br> “如果你把爸爸藏起來,我不介意讓你看到我死在你面前的樣子?!?/br> “也許我死了對你來說是件好事?!?/br> “但是你放心,我會在死之前發(fā)送給媒體一份指認書,是你逼死我的?!?/br> “社會輿論、股票動蕩、親戚朋友指指點點……這些外界的東西我相信憑借哥哥的心智一定有辦法解決,不會太過在意,不過我這個一直以來沒腦子的廢物,窮盡這愚蠢的一生,能給哥哥增添一些煩惱,也算不枉費活一趟了?!?/br> “……看來你不是什么本事都沒有長進,至少學(xué)會了威脅我。” 我想象著祁歲知咬牙切齒,又無可奈可的樣子,凄然勾起唇角,轉(zhuǎn)頭面對沉默垂首看不到表情的楊善終,露出一個像是哭像是笑的弧度。 我突然想到拉斐爾曾說我和祁歲知很像。 那我們來賭一賭吧。 賭一賭誰沒有留戀,賭一賭誰比較狠心。 如果我連自己都可以放棄,那你又能威脅到我什么呢,祁歲知。 我是一條潦倒的、惶恐的、無家可歸的死狗,但正因為無家可歸,失去一切對我來說也不是那么可怕。 不知道什么時候,楊善終恢復(fù)了看著我的模樣,眼神陰鷙,滿是探究,仿佛重新認識我這個人一般,不復(fù)一 開始把文件遞過來時的氣定神閑。 嘴唇在靜寂到快要窒息的空氣里一張一合,無聲吐出一句話。 我恍惚想到。 終究是我贏了。 作者的話:沒想到第一次叁更居然是開虐的日子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