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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綜漫]文豪拯救世界在線閱讀 - 第38頁

第38頁

    “?!?/br>
    他輕輕碰觸那處簽名,小心地像是害怕碰碎舌尖那呼之欲出的名字。

    “保爾……”

    “保羅……”

    蘭堂一遍遍模仿著腦袋里的發(fā)音,女人的聲音,男人的聲音,或大或小的聲音或親昵或溫存地念著這個名字。

    保羅、保羅·魏爾倫。

    如此親切,又如此陌生的名字啊。

    說了太久日語讓蘭堂舌頭僵硬得發(fā)不出應(yīng)有的音,但他的心里知曉這個名字應(yīng)當(dāng)怎么念才對——他仿佛曾經(jīng)無數(shù)遍、無數(shù)遍地念誦過這個名字,他不知曉那叫做魏爾倫的人和自己是什么關(guān)系,只是當(dāng)這個名字從記憶最深處浮上水面時,一同翻涌起溫存閃爍令他喜悅,卻又滿是苦澀余味的泡沫。

    蘭波。

    又有人這么呼喚他,一閃而過的藍色如夜色中的大海,在他記憶里彌漫開冰冷的霧氣。

    ——過去,如果我記得不錯,我的生活曾是一場盛大飲宴,筵席上所有的心都自行敞開,醇酒涌流無盡……我只盼找回開啟昔日那場盛宴的要是,也許在那樣的筵席上,我可能找回我的食欲,我的欲望……

    ——作為被打下地獄的人,這是我的手記,這幾頁極為可厭的紙頭我撕下來送給你。

    詩集的序言是地獄的開場,深海浮起的破碎過去是寒冷的浮冰,帶著尖銳的棱角狠狠扎進蘭堂空白的記憶里,每一處都割開血淋淋的紅色又流淌下冰冷的藍,他渾身發(fā)顫拿不住書本,眼前各種顏色混成潑了水的水彩畫,身體在溫暖的被爐里冷到牙齒發(fā)顫。

    巨大的沖擊叫蘭堂幾乎昏迷,意識又掙扎著漂浮在光怪陸離的世界里。詩句里的文字變成光變成空氣又像列隊的士兵,風(fēng)暴般裹挾住他的靈魂,一時給他蜂蜜似的甘美甜頭,一時又風(fēng)刀霜劍般穿透他的身體,把那些激烈的迷醉的毒/藥般的情緒灌注進他的血管。

    閃爍的太陽已躍過高傲的山巒,幽谷中的光點有若泡沫浮起……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著你的心……

    整個太陽是殘酷的,整個月亮是苦的……

    ……

    ……

    ——我擁抱過夏日的黎明。

    書本砸落在了地上,黑發(fā)的青年顫抖著翻滾蜷縮成一團,冷汗津津發(fā)出痛苦的呻/吟,臉頰泛著guntang病態(tài)的紅。

    是誰在呼喚他?

    是誰在注視著他?

    誰咒罵他誰又發(fā)出如哀悼的嘆息……

    【我一邊仰望著月亮,一邊叼著煙斗。無所事事郁郁寡歡。

    等煙斗的火滅了再走吧。在我走過去后,在我空洞的腳步聲后,大抵只有死亡和鮮血、痛苦和罪孽徒留。*】

    房間外的樓梯又嘎吱嘎吱響起,是同住在這一層的租戶回來了,樓下房東太太嗓門尖利咒罵著拖欠租金的人,隔壁剛生出的嬰孩受驚啼哭起來。

    房間里只有蘭堂獨自掙扎在現(xiàn)實與夢境的邊緣,金色在房間里亮起又熄滅,扭曲了空氣折疊了光線,安靜的、悄無聲息的,痛苦也像是滿地的碎玻璃。

    太陽早早地落下去了,月亮從狹窄的窗戶照進一點光,垃圾桶旁野狗與野貓爭搶著食物。

    一天過去了,而后又是一天過去了。

    漫長寒冷的夜晚追逐著月光離開,太陽慢吞吞地踩著點升起,仿佛也怕冷那般在寒風(fēng)里瑟縮著,只有氣無力地亮著慘淡的白。

    終于,房間里一雙眼睛睜開了,茫然而安靜注視著窗外。

    對面的三層小樓遮擋住了大半的天光,視力好一點就能看到住在三樓的女人借著窗邊的光卸妝的身影,窗臺邊停了幾只鳥雀,嘰嘰喳喳個沒完沒了。

    阿蒂爾·蘭波在這樣窮酸荒涼的地方住了大半年——這種事情倘若被曾經(jīng)的同僚們知曉,大概會以為他在說什么過時的無聊笑話。

    馬拉美或許會給他捧場地干笑兩聲,拍拍他的肩膀讓他認清自己的人設(shè)。

    而通常魏爾倫——那位他的搭檔先生,對他緩和氣氛的笑話從不感冒,只用那雙冷淡的眼睛看著他,或皺眉讓他“別鬧了”“正經(jīng)點”。

    “哈?!?/br>
    他不禁自己也哂笑一聲,又躺了許久才感覺自己的意識回歸了自己的身體。

    那些漂浮的、泡沫一樣的記憶,在他的腦袋里連綴起斷續(xù)的記憶——他還沒能全部記起,仍有留有令人心焦的空白,但至少他的來處與姓名已然明了,不管少時父母贈與他的“保羅·魏爾倫”之名,還是與搭檔交換來的“阿蒂爾·蘭波”之名,都將他游蕩的靈魂重新安放回這個世界。

    “蘭波比較好聽?!彼匝宰哉Z地說,既然搭檔大概率還在使用著“魏爾倫”的名號,那“蘭波”這個名字就理應(yīng)歸他所有。

    真奇怪啊……蘭波想,他明明沒有錯過搭檔背刺自己的精彩場面,自己拜其所賜重傷失憶流落異國落魄到差點凍斃街頭,此刻想起時卻沒有半點對背叛者應(yīng)有的痛恨憤怒。

    只有寡淡到令他反胃的悲傷與惆悵,玫瑰般刺進他的心臟。

    蘭波忍不住罵了一聲,脫口而出的“八嘎”又叫他一愣,繼而捂住眼睛,喉間發(fā)出了苦澀的悶笑。

    窗外的鳥雀飛走了,卸好了妝的女人拉起花布窗簾補覺去了,臨近中午鍋碗瓢盆的聲音碰撞起食物的香味,然而蘭波只感覺自己臭得要被腌入味了。

    蘭波知道自己得坐起來,收拾好現(xiàn)場的一片狼藉再打理一下糟糕透頂?shù)淖约骸K麩o知無覺地昏迷了兩天,某些尷尬的生理反應(yīng)不可避免,稍微一想他就恨不得把身上這層皮扒下來再把房子燒了,惡心得胃里面痙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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