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老皇帝正顫抖著雙手，指著跪在面前仍然大笑不止，恍若瘋癲的兒子，心中一片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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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50

    “父皇御極天下已久,?上次我聽太醫(yī)院的黃副院判說，父皇的身體已經(jīng)到了該修養(yǎng)的時候。不如父皇今天就退位，做個太上皇,?成全了兒子一片孝心，父皇也能安心將養(yǎng)身體,?豈不兩全？”

    老皇帝的手哆哆嗦嗦地指向二皇子,?“你，你……”

    二皇子覺得老皇帝這副痛心的樣子虛偽極了。他正經(jīng)是在皇帝的眼前長大的孩子,?在他責(zé)打東宮的第一個太監(jiān)時,?皇帝云淡風(fēng)輕,?“那些人都是朕派去伺候你的,?既然這個讓你煩心了,?打一頓也不是什么大事?！?/br>
    當(dāng)天晚上那個太監(jiān)就沒熬過去,?死了?；实叟滤械胶ε??還特意讓下面的人瞞著他,?說那太監(jiān)已經(jīng)被調(diào)到別的地方去當(dāng)差了。他是很久以后才知道,?杖五十是會死人的。而那個時候,?皇帝還得意于他“有主子的模樣，以后接手處理公事不會發(fā)生宦官亂政的狀況”呢。

    東宮的用度的確超出普通太子的規(guī)格,?可是最開始難道不也是皇上把各地進(jìn)貢的東西先挑出尖兒來送到東宮,?然后才在剩下的東西里選出最好的放到乾清宮去的么？他小時候不是沒提出過疑問啊，那時皇帝說的是什么呢？他說,?百姓之家,?父母對子女都是如此,?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一點身外之物,?算什么呢？他已經(jīng)是太多人的父皇了，對著自己，他只想做一個再平凡不過的父親。

    以前他經(jīng)常會想，母后早早去了，父皇在萬人之上，地位崇高，怕是也寂寞得很。太子之位被廢，他才恍然，萬人之上的山巔再冷，站在山上的人也不會像他一樣，被兩面夾擊。兄弟們想著怎么把他拽下來，站在山上的那個人呢？對他也早是一百個、一千個不滿意，只有他還傻傻地相信皇帝的親情。

    二皇子已經(jīng)想明白了，他是廢太子，等到新君上位，誰能不忌憚他？還不如現(xiàn)在就放手一搏，若是成了，父皇退位做個太上皇，有什么不好？

    還不等老皇帝把話說出來，殿門口就傳來一陣喧嘩，二皇子扭頭看去，就見三皇子披甲仗劍，大步從外面走進(jìn)來。乾清宮的宮門大開，一陣風(fēng)吹過，帶進(jìn)來一陣血腥氣。

    “司徒昭，你這不忠不孝，罔顧人倫的東西！”三皇子進(jìn)來時的表情很奇怪，興奮和驚喜混雜在一起，這會兒對著二皇子，他臉上的表情終于調(diào)到了“憤怒”一檔，“父皇念在骨rou親情的份上，已經(jīng)恩準(zhǔn)你離宮建府，你竟然還不知足，竟然勾結(jié)叛軍犯上作亂，真是死不足惜！”說著，三皇子跪在老皇帝的面前，“父皇，兒子救駕來遲了?！?/br>
    可惜……二皇子眉眼一厲，他還是太子的時候的確是結(jié)交了不少低階武官，可等到他退居景陽宮，誰還認(rèn)原先那點兒交情？元后早逝，太子的母家只有一個承恩公的爵位，幾乎沒有什么能拎出來用的人才，根基也不像別的皇子母家那么深厚。這次殺進(jìn)皇宮的人手，是二皇子接連許出好幾個承諾才湊齊的，戰(zhàn)斗力不過比宮女太監(jiān)略強些，與三皇子帶領(lǐng)的人馬一交手，就被打得毫無反手之力。

    如今塵埃落定，是他敗了。二皇子看清形勢，也不向皇帝請求那拿不到手的退位詔書了，干脆站起身來。

    剛從外面走進(jìn)來的三皇子心中暗自得意，好在對著眼下的情況，他還知道稍微收斂一些，沒有笑出聲來。見二皇子站起身來，眼神凌厲，三皇子連忙攔在皇帝身前，大聲道，“司徒昭，你要干什么？難道是惱羞成怒了，打算刺駕嗎？來人，快護(hù)駕！”

    二皇子的人剛進(jìn)宮沒多久，三皇子司徒昆就也帶兵進(jìn)宮了。速度之快，讓老皇帝都不由得懷疑老二這次是不是做了捕蟬的那只螳螂。眼下乾清宮外都是和三皇子交好的武勛世家子弟，這個兒子究竟是什么想法，老皇帝心中也打鼓，因此三皇子這時開口雖然不合禮法，但老皇帝也只是眉頭微動，并沒有說話。

    皇后坐在皇帝的身邊，坐得比皇帝更端正。宮變發(fā)生之前，她還在和皇帝商量今年選秀的事情，沒想到忽然之間外面就有人來報兩隊士兵殺到了乾清宮門前。當(dāng)時皇后讓紅葉和綠云回了長春宮，自己卻留下來和皇帝一起面對“叛軍”?；实垡驗檫@件事對皇后又多了多少好感度暫且不提，只是眼下，對著三皇子那險些把嘴咧到耳朵上的臉，皇后的心中難免有些焦急。

    見三皇子這副表情，二皇子大笑，“孤記得，三歲那年，孤的功課完成得好，被先生夸獎了，心里高興，一整天都是笑呵呵的，父皇就教孤以后要‘喜怒不形于色’。怎么，三弟，父皇沒給你上過這門課嗎？”

    三歲時的太子可謂是萬千寵愛于一身，那時元后還沒死，皇帝剛登上皇位，躊躇滿志，對太子這個嫡長子的未來充滿期許。當(dāng)時甄貴妃剛剛進(jìn)宮，三皇子還沒出生，皇帝教導(dǎo)太子的原話是，“為君者，當(dāng)喜怒不形于色?！笨梢姰?dāng)年對太子的期許。

    或許是想起了舊事，皇帝的表情稍微柔和了些，就聽太子又笑道，“說來可笑，上次出宮后孤去了前朝老王爺?shù)耐醺鸵郧暗囊粋€門客聯(lián)系上，孤才知道，父皇決定廢了孤，是因為孤疑似和武將交往過密。如今這乾清宮外都是老三母家的親戚，父皇倒是不介意，看來孤還是不如三弟你得父皇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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