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熱武器還是冷兵器,都是人類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防范的。但是「能力」不一樣。超越常人的「能力」,是無法被常人所抵御的。”

    “當(dāng)前任赤之王的達摩克里斯之劍墜落的那一刻，在神奈川縣的那些普通人,如同羔羊一樣無助。即便再如何不想死去，心中有再多的不甘在強大的力量面前,也無濟于事。”

    “只能徒勞的,滿懷著驚懼與不甘,痛苦萬分的在赤之王的力量下死去。”

    “這是多么深重的罪孽?。o論如何也不應(yīng)該存在于世。”

    “為了整個世界的幸福，我可以犯下任何罪孽，造成再多的犧牲也沒關(guān)系。”

    費奧多爾注視著我的眼睛，突然笑了起來。

    “說到這個,您也不是一樣嗎？為了守護世界,您也曾犯下許多罪孽??！”

    曾經(jīng)，我所犯下的那些罪……

    “不過沒有關(guān)系?！彼坪跏遣煊X到我此刻的想法，費奧多爾輕聲安慰我，“因為您的計劃而喪命的那些人,只是為了「世界」做出犧牲而已?！?/br>
    “整個世界因此獲得幸福安寧,您的所作所為就不再是惡,而是善?！?/br>
    他頓了頓，臉上的笑容擴大了幾分。

    “當(dāng)然我也一樣?！?/br>
    “只要是為了世間的幸福與美好而努力，那么所行一切皆是被允許的。”

    這是何等……狂妄的宣言啊。

    恐怕只有自比為神明的人,才敢將自己放在超越人類的高位格上。

    如果僅僅只是說什么「凈化」、「咎戒」也就算了，消滅所有能力者也好，創(chuàng)造一個沒有能力者的世界也好……

    所有這一切只不過是理想而已。

    哪怕和普世價值觀所認(rèn)同的不一樣，理想說到底也只是理想。至于他為了理想所付諸的行動，從性質(zhì)而言，和普通人為了理想做出的努力是一樣的。

    可他竟然將自己的理想置于整個「人類」之上，以自己的理想為判斷標(biāo)準(zhǔn)。

    所有順應(yīng)理想之行即為「善」，哪怕原本是「惡」，也因其對理想的推動作用轉(zhuǎn)而變成了「善」。

    “我真羨慕你的良好心態(tài)，費奧多爾君?！蔽覔P起一個微笑，“想必你一定很有自信……對自己的目標(biāo)也十分篤定，不曾迷茫吧？”

    “當(dāng)然。難道您不是這樣嗎？”費奧多爾反問道，“在另一個世界，您可是相當(dāng)果決，選擇每一個「最優(yōu)解」時，都毫不猶豫的不顧另一邊的犧牲呢！”

    啊啊。

    是這樣。

    我從來都清楚這一點。

    然而我從來不敢永遠(yuǎn)都不會將那些行為矯飾為「善」。

    這可不是什么「大勢所趨」、「人心所向」，無論是我曾經(jīng)對世界做的那些事，還是費奧多爾現(xiàn)在想要對世界做的那些事說到底，只不過是兩個人類單體的一廂情愿而已。

    “我和你不一樣?！蔽谊H上眼眸，“我從來都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是「惡」?！?/br>
    “即便如此也要為了世界而繼續(xù)行惡嗎？”費奧多爾咬著指節(jié)，輕輕笑了，“那樣的您不是更可怕嗎？”

    “或許。”

    我睜開眼。

    對于費奧多爾的觀點，恕我無法認(rèn)同。如果說，異能力、火焰、王權(quán)者之力這些普通人無法抵御的超越級別的能力是「不該屬于人類的力量」，那么超越級別的智慧呢？

    輕易就能將他人當(dāng)做提線木偶般cao縱，將整個世界當(dāng)作棋盤、以所有人類為棋子，自己化身執(zhí)棋者……

    只要想，制造破壞是再容易不過的事。

    這樣的能力，同樣也是常人無法抵御的。

    按照費奧多爾的觀點，真要說起來，擁有這種等級的智慧的人，豈不是一個一個都要去做一個腦白質(zhì)切除術(shù)？

    但是，費奧多爾有一部分的話還是很正確的。

    迦具都隕坑事件，一個王權(quán)者帶著七十萬人給自己殉葬這種事，絕對不允許再發(fā)生第二次。

    “異能力先暫且不論，意大利的火焰也有彭格列制約。不如先解決德累斯頓石板的問題吧?！?/br>
    “王權(quán)者嗎？就像我想的那樣，您也無法允許第二次迦具都隕坑事件吧！”費奧多爾放下了咬在口中的手指，凝視著我，“不過您這樣說，是決定答應(yīng)我的邀請成為我的同伴嗎？”

    “喵嗚”

    同伴？

    我當(dāng)然不會狂妄自大到宣稱自己不需要同伴，但費奧多爾？

    真心實意把費奧多爾當(dāng)成同伴的人，有哪一個得到好下場的？即使是澀澤龍彥，也沒能逃過死亡之后被費奧多爾反復(fù)利用、甚至再一次「消亡」的結(jié)局。

    他嘴上還總是說著把所有人都看透了，并真情實感地為此十分無聊呢……啊，這個就實在沒必要多說了。

    雖然我只是在另一個自己的記憶中看見過澀澤龍彥，但一想到當(dāng)時的場景，還是忍不住想笑。

    不過那家伙還真是幸運啊，明明早就已經(jīng)死了，都能被敦再次救贖。

    “只是暫時的合作者而已?！蔽覜]有順著費奧多爾的話接下去，“像是我們這樣的人，在成為真正的同伴之前……總是要互相先驗驗貨，不是嗎？”

    “啊，原來是這樣。我倒是早就對您的能力信任不疑了，看來要證明自己的是我啊?！?/br>
    費奧多爾也沒有不高興，臉上依舊帶著好看的笑容。

    “美酒總是要放到最后再享受，為此不論等待多久我都心甘情愿。”他看著我，“只是……經(jīng)過漫長等待，如果最后的口感還是不盡如人意，那可能會讓人想要砸瓶子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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