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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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前院來催了?!?/br> 原來,自疏雨摔傷后,已過了一月,來到了她出閣的這天。 這會兒,聽到雁喬喚她,疏雨也不出聲,只定定望著鏡中,她今日戴了聘禮單里那頂珠翠團冠,冠體上鑲了珍珠和藍翠,端的是華貴爾雅,可她只覺得這冠千斤重,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想起她醒來的那天,左臂和左手鉆心得疼。姨娘守著,熬紅了一雙眼,心疼她摔傷了手,也心痛姊妹兩人不知為何突然鬧到這般田地。 聽她問起聞兒,姨娘哭了起來,是雁喬告訴她聞兒被罰在后院庫房里思過一個月,縱是她幾番爭辯,解釋說兩人確實起了爭執(zhí),可是聞兒絕沒有推她下臺階。可是在父親和姨娘眼里,岑聞終究是害她受了傷,這般大事,應罰也該罰。 雁喬剛給她涂了深絳色口脂,額間繪了花鈿。戴冠時鬢角被冠刮到,落下幾根碎發(fā)來,疏雨看到了,便抬手去碰。 她恍惚間覺得這會兒好像身邊應該有一個人,自然而然地替她把頭發(fā)勾到耳后,然后帶著幾分羞幾分傲地夸夸她“jiejie,真漂亮?!钡侨司退阏嬖谏磉?,也斷不會再替她挽發(fā)抹脂,她傷了她的心,兩人今后再相對,應該只余冷言冷語。 雁喬擔心地望著她,將放在案邊的紈扇拿起,蹲下身來把扇子放到疏雨掌心,溫聲說道“姑娘,拿上扇子出門罷?!?/br> 疏雨聽完低頭看向掌心,紈扇上繪著雙雀圖,兩只喜鵲相偎在白梅枝邊,肚子滾圓,尾翼添了藍色淡彩。這柄是呼晴送來的賀婚禮,雙鵲賀的是新人和如琴瑟,看她看著這扇面,想的卻是一支棲在她心頭的木樨。 她看得癡了,一時沒來得及攥緊,雙鵲就匆促從那梅枝墜到疏雨腳邊。扇柄磕在地上,發(fā)出一聲悶響,疏雨靜靜地看著落到地上的扇面,半晌,忽地啞聲笑了出來。 雁喬在一旁看著,只覺得心驚。她伴著姑娘長大,從沒見過姑娘這樣,不像是丟了魂,倒像是被人扒了皮、打斷了脊骨。 剛剛迎親的人這會兒就已經走到了疏雨的院門口。聽著外面喧鬧聲由遠及近,疏雨躬身在雁喬之前撿起了扇子,將臉遮起,面上不帶半點異樣,也不再照一眼鏡子,轉頭無甚表情地對著雁喬說:“走罷——” 外頭嚷著“迎新娘—!”著一身喜服的李跡被迎親的人簇擁著立在院門口,那便是要牽她上轎,與她拜堂的人了。 雁喬替她開了格子門,窗紗隔不住的春意便在她臉上緩緩鋪開來。她不看向院門口,只仰頭透過紈扇看著屋檐。 今日確實是大好的日子,花木向陽,蒼竹新翠,可惜她只能把這些都留在吟秋謝里了。 于是她沒再停留,乘著春深跨出了臺階,背后雁喬替她闔上門,也就闔上了她在這春閨和自己的meimei偷來的那些云間風月。 …… 而后院里,岑聞聽到了從前院傳來的鑼鼓聲,一聲高過一聲,似要吹破了這天,好給全城都聽個吉。 于是她站了起來,長久一個姿勢坐著,腿腳酸軟無力,但她得撐著,她數著數在庫房待了近一個月,今日,如果她沒數錯,就是jiejie出閣的日子。 從破欞子窗里漏出來的光只灑到漏縫前一小片地,她坐在一片暗里,哪里又能望得見外面的喜慶。 她于是撐著膝踱到窗前,手指死死地勾著窗靈片,拼命朝外望,廊外一片春色延到瓦上,但也只有幾只家燕愿意飛過這片春寂。 驀地,有人在喊“迎新娘—-”她心里猛地往下墜,jiejie這是要出閣了,癡癡笑著,幾乎要撐不住雙腿,只好叫手指攥緊了窗格。腳邊其實擺著食盒,可她吃不進去,這會兒已是一日未進一滴水。她眼睛里不知從哪里搜刮來氤氳汽,把眼前的光都糊了,眼神聚不上焦,可心里卻又在想,jiejie今天應該是很美的。 鳳冠霞披,喜服緣飾應該是繡著金邊童子連理枝,云冠上應該墜著珍珠,最后的喜氣應該是沾在jiejie唇上的深絳色。 那不是jiejie顏色,那顏色太深了,會壓過jiejie身上的潔,把jiejie拖進那荒天無盡的世俗里。 岑聞流下淚來,喉嚨里發(fā)出哬哬的聲音,和著院外的敲敲打打,顯得格外嘶啞難聽。她使勁力氣拍打著窗戶,欞子窗在用力下來回拍在石坎邊,發(fā)出了咣當的聲音。 她知道這會兒爹娘應該在前堂,她于是大喊著“冬云!冬云!”冬云昨日說過了,她今日可能無暇過來,會差別人來送飯食。可岑聞不死心,她扯破了嗓子喊著,無人應,她又拍得更響了些,手掌被窗上的木刺刮到她也毫無察覺,只將那門鎖拍的咣當作響。 前院的吹打聲停了,有血絲從窗格滴下來,倒像是新染了朱漆來襯景一樣。她喊累了,卻坐不下去,拉著窗子、背弓了起來,輕輕顫著,不多時就聽到了嗚咽聲。 “空有想法卻不知天高地厚,你以后的路難走!”天高地厚她知道了,她生作疏雨的meimei,做下這背德之事,她認了,但不怕。 可這路,她不認,也不能認。出了這門,jiejie便是成了那人人稱羨的李家新婦,世人不會管jiejie心中如何想,只想看她弄璋弄瓦,與官人白頭佳話。 她不甘心!可是她沒有能耐讓jiejie甘愿跟自己走。 岑聞于是大笑了出來,淚從眼角流進嘴里,咸澀愁苦,可她只顧笑得再大聲些,好蓋過耳邊鑼鼓喧天,也便不會想到jiejie與身旁人共搭紅牽,在簇擁下走過那院里的引鳳梢邊。 “起轎---!”那喜樂又重新奏起!前院有陣陣人聲,是在爭著看李家那橫貫甬路的轎廂派頭,但方才還掙出聲響的后院卻再沒動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