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岌岌可危的和平假象，連同宿成玉的眼球一起，亂七八糟地破碎了。

    掙扎。

    壓制。

    撕咬。

    糾纏。

    真正動起手來，男女的差距便顯得極為殘酷。宿成玉雖不習武，力量和體格卻足夠?qū)Ω兑粋€姜晏，她尖利的牙齒與不甚乖順的指甲，都只是貓兒般的抓咬，既不致命，也不疼痛。

    以至于姜晏被捆了兩只手，佝僂著脊背蜷縮在床腳時，恍惚羨慕起朱鷺的本領(lǐng)來。不過其實她也記不清朱鷺是誰了，鼓噪缺氧的大腦擠滿了毫無邏輯的碎片畫面，失焦的視野全是扭曲旋轉(zhuǎn)的黑渦。宿成玉抓著她的發(fā)根，將她的腦袋拉扯仰起，露出脆弱纖細的咽喉。

    “……晏……”

    “不……聽話……”

    話語聽不清楚。連宿成玉的臉也看不完整，成了血淋淋的殘影。

    她覺得自己要死在這里了。

    身體和魂魄都要死在這里了。

    過度凌亂的呼吸仿佛直接鉆進了頭頂，胸肺快要炸開，五官不受控制?？墒窃谶@種痛苦的漂浮感中，她清晰聽到自己的聲音。

    “去死?！?/br>
    這是多么真誠的祝愿啊。

    為什么宿成玉的臉色這么奇怪呢？

    好像被傷到了一樣。好好笑啊。

    好好笑好好笑好好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

    ……

    ……

    視野終于被黑色的漩渦完全覆蓋了。

    下墜，下墜，被剝奪了五感持續(xù)下墜。

    無止境的虛空包裹了意識，無止境的死寂親吻著自己。

    可又有個冷到極致的聲音，像冰雪凝結(jié)的巨刃劈開黑暗。

    “姜晏——”

    于是紛紛揚揚的霜花飄灑下來，斑斕刺目的冰雪落在麻木的臉上。最先恢復知覺的器官是眼睛，在萬千混亂的幻覺中，她看到了聞闕的容顏。

    第二個恢復的是觸覺。

    她的身體，被人緊緊抱著，肩膀和腿都壓得生疼。

    然后恢復的是聽覺。

    好像有很多人在打架，刀啊槍的叮叮咣咣。不知誰嚷著“縱使左相亦不可強闖殿下寢居”，也不知誰厲喝“捉拿刺客不得阻攔否則視叁皇子包庇之罪”，爭斗吵嚷的聲音如同煮沸的開水，而姜晏在這噪音中聽到了青年極具安撫意味的問詢。

    “我們要出去了……你不要急，還記得怎么呼吸么？”

    “慢一點?！?/br>
    “吸氣……”

    快要爆炸的肺葉變得緩和。

    耳朵咚咚咚咚，血液重新開始流淌。

    意識還有些模糊，無法正常串聯(lián)前后因果。只知道自己正在被聞闕抱著走，走出了很可怕的房間，越過那些混亂糾纏的人影，一直向外走。她費了很大的力氣扭頭回望，但視線被聞闕的肩膀阻隔，僅能瞧見屋內(nèi)隱隱約約趴著個人。那人被很多只腳踩著，滿臉是血，一只眼睛紅得嚇人。

    “別看?！?/br>
    聞闕低聲道，“不要再看他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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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姜晏的視角，所以比較混亂。

    下一章是聞闕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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