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雷雨來勢洶洶，去得也快。

    那伽寺本應(yīng)寂靜的夜晚，此刻卻燈火通明，人仰馬翻。

    起先，是有零星的橙紅光點(diǎn)在寺院兒各處燃起，而后便是越來越多的焰苗陡現(xiàn)。它們最終都匯聚在一處，像一條騰在黑云中的紅龍，浩浩蕩蕩往后山廢廟行去。

    孫嬤嬤早在胡岳還帶著人搜寺院的時(shí)候，就徑直孤身來了后山觀音殿。

    黑黢黢的古樹舞爪，廟宇籠在濃厚霧氣里。

    她心中有些瑟縮忌憚，卻還是壯著膽子上前，口中喚著“郡主——小郡主你在哪兒啊……”

    李明淮是被一道震天動(dòng)地的驚雷吵醒的——那蛇仍舊不知疲倦地穿梭在她陰xue里，兩根蛇莖交替行進(jìn)，永無停歇。

    若要一直如此下去，就算她沒被這蛇咬死吞食，也遲早會(huì)死在它身下。

    可就在恍惚絕望之時(shí)，她聽到云端有人在喊她“郡主”，一聲聲不絕。

    那是……嬤嬤的聲音……

    李明淮沉溺在冰冷的情潮里——蛇身是冷的，下體里埋著的碩物也是冷的。哪怕一直與她熾熱皮膚相接，卻依然冰寒。

    是嬤嬤來救她了嗎……郡主無神的眼向著門口方向放空。

    那里……是一團(tuán)模糊黑影。

    孫嬤嬤順著些奇怪聲響找到觀音殿內(nèi)，在月光照不到的漆黑陰影里，少女被黑蛇纏住，那一身皮rou白得刺眼。

    “?。　彼粐樀闷鄥柤饨?，手上抱著的東西落了一地。

    李明淮被這聲尖叫喚回些心神，她看著老嬤嬤，干涸的眼眶又盈滿熱淚。

    她顫著嗓子低呼“嬤嬤……嬤嬤，救救我……”

    孫嬤嬤看著那形容憔悴的人兒，她被條大黑蛇卷裹住全身，臉上淚痕未干。

    他們一齊扭纏著，蛇還聳動(dòng)著尾巴。不用細(xì)看就知道那蛇在做些什么。

    “畜生！我打死你！敢欺負(fù)我家郡主，打死你！”陡然升起的怒火沖散她的畏懼，孫嬤嬤拎著手上油傘，沖上去對著蛇猛砸。

    ＊

    胡岳領(lǐng)著隨侍和寺院僧人找到這里時(shí)，李明淮正緊裹著厚實(shí)披風(fēng)，抱膝靠坐在香案桌腿處神游。

    孫嬤嬤擋在她面前，將她完全籠進(jìn)自己的影子里。

    侍衛(wèi)長堵在門口沒急著進(jìn)來，身后眾人也不敢有什么大動(dòng)靜。

    他環(huán)視一圈破廟——一切如常，除了地上泥濘雨水并一尊破碎觀音像，除了孫氏略顯凌亂的儀容，除了少女被雨水浸濕的黑發(fā)和蒼白灰敗容顏。

    他上前一步跨進(jìn)殿內(nèi)，又?jǐn)r住身后想要跟進(jìn)來的眾人，沉聲問她“發(fā)生了什么？郡主可安好？”

    “無礙……”老嬤嬤被他氣勢壓得有些心慌，聲音跟著也有些抖。她強(qiáng)自鎮(zhèn)定了心神，這才將方才和少女商量好的說辭娓娓道來。

    “郡主一切安好。只不過夜間淋了些雨，剛又撞見條大蛇，被嚇著了……倒也不礙事。”

    胡岳兩條濃黑粗眉依舊皺著，他鷹隼樣銳利的目光穿過面前老婦，直追其后少女，重復(fù)問道“郡主，您可是一切平安？”

    李明淮沒出聲，她還沉浸在這一整晚的噩夢里，還沉浸在方才的兇險(xiǎn)里，她聽不清胡岳的詢問。

    在侍衛(wèi)們到達(dá)之前，是嬤嬤不顧自身安危，孤身一人前來救她。

    可那么大一條巨蟒，一個(gè)力竭的虛弱女子和一個(gè)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婦人，又如何是它的對手呢。

    要不是最后，李明淮在慌亂中對著大蛇孽根狠踹一腳，正中它痛處，兩人怕是都要葬身蛇腹。

    “郡主！您是否安好？”男人逼近一步，又問一遍。

    郡主依舊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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