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緣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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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伽寺規(guī)模不算龐大,寺廟內(nèi)可供香客踏足參拜的寶殿經(jīng)樓不過四五處。李明淮沒有進去拜里面供著的佛像,而只是繞著小路,略略逛了一圈。 客房坐落在寺廟的東北面,順著這些客房瓦舍再往內(nèi)里走,上了段山路,穿過條林徑,眼前豁然開朗起來。 那伽寺主院是建在半山腰上的,而此處大概快要到山頂了。依山而建的是一處觀音殿,只不過它殿門破損漏風,垣壁堆灰墜網(wǎng)——是廢棄多年才會有的景象。 大殿旁,種著棵有些年頭的紫藤樹,黑枝虬結粗壯,頂冠碩大如蓬。此時暮春,正值紫藤花期,如云傘蓋滿當當掛墜著霧紫花串兒,有風過,花織的長絳斜擺招展,紫色的云煙渺渺蕩開,將樹靈的迎賓謠送至來客手中。 郡主張開五指,掌心里靜靜躺著枚細小落英。 這是她在王府中從未見過的景物。腳下的步伐已經(jīng)有些不受控制了,她屏息放輕腳步緩緩靠近那紫色花簇團蓋,在樹冠下撩撫過一條條花枝。 “既然同是為了這花樹傾倒,小友何不與在下共嘗瓊露,共賞佳景?!?/br> 突如其來的人聲驚得李明淮一愣,她尋聲望去,花樹那頭有個人,素白單衣,冪籬覆面——正是方才在前堂里講經(jīng)的緣真大師。 大師姿態(tài)閑適坐在樹下,邊兒上石桌子上放了個圓肚長頸的酒壺,并兩樽青玉小杯。 “緣真大師?!崩蠲骰匆矝]客氣,見過禮后,就在他對面坐下。 “早間我在佛堂里說因果,小友似是不信?”緣真默默飲盡杯中酒,站起身,折了枝紫藤串遞給她,又道“眾人拜佛求神皆為解心中憂慮苦悶。我知你憂愁,又見你有緣,今便贈與你一句:‘月有盈缺,潮有漲落,愛滿溢為空,恨無涯歸虛。’ ” “大師何出此言?”李明淮不去接那花,任由它落在桌上,只凝眉問眼前這不辨容貌身形的男人。 “唉……”他幽幽嘆息,負手搖頭向山下行去。風送來他清緲的聲音“因與果,緣與劫,錯與對。他人種下的因,卻終是要你來償這果了……” “大師留步!大師!”郡主不解,沖著漸行漸遠的背影喊道。 緣真卻已走遠。 李明淮對著他消失的方向跺了跺腳,卻還是覺得心里不爽快,遂又抄起桌上男人遞來的花狠狠擲在地上踏上兩腳。 裝神弄鬼!郡主被那兩句話弄得心緒不寧,又不知他這話到底在說什么,心底便更確信這人是個裝神弄鬼的江湖騙子。什么因因緣緣、對對錯錯的東西,不過一派胡言! 她在樹下扯了好些花枝泄憤,引得樹上花團簌簌飄了一地,落得她滿頭難身,這才平復下心情。 此時已近午時,外頭艷陽當空,躲在這巨大的紫藤花樹下,茂密的花簇遮擋得熱意一絲也透不下來。 少女掏出冊話本子——是剛剛路過客院時她偷偷溜進孫嬤嬤臥房內(nèi)偷摸出來的——就著案幾上緣真留下的清酒,斜臥在花樹枝干上打發(fā)起時光來。 一口口醇香老酒入喉,醉意爬上心頭,她面頰上漸漸泛起的暈紅逐漸被染濃,最終成了醉人的酡紅——這酒入口醇和,后勁兒卻極大。 手上原先翻著的話本子不知被扔去了哪里,少女撐著虬黑樹干搖搖晃晃站起身,本是齊整干凈的裙衫染了泥、沾了花,罩在最外層的銀刻絲紗衣褪了半邊,斜挎挎掛在臂彎里。 她擺擺渾沌的頭,拋了手上喝空的酒瓶,扶著凸凹不平樹枝踉踉蹌蹌向前跌去。在穩(wěn)住身形以后,又睜著迷醉的眼兒四處瞅,找她遺落的話本子。 突然,她覷間頭頂枝丫上團著一截黑影。在一掛掛淡紫濃緋中,那一抹墨黑色格外顯眼。 停滯的思緒來不及思索這是個什么東西,身體便已經(jīng)遵照本心摸了上去——那物有她半個手臂粗,頂部尖尖,越往上越粗壯,最后全隱沒在團團花簇中。 ———————————— 是這樣的,“蛇嬰”只是“妖言”這個系列里的一個故事,這個系列里的故事都是相互有關聯(lián),相互滲透的。所以其中某一個故事里伏筆性的東西,可能要在另一個故事里才能寫到。然而,另一個故事又是猴年馬月的事情了(攤手 于是,一些東西我就直接在這里先解釋一下。緣真吧啦的那一堆東西,并不是說給女主一個人聽的,是講給男女主的。算是對兩人未來的一種預言吧,也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