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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結界外的兩個五條悟看得有些傻眼,就連藏在林中的年輕咒術師和詛咒師們都忍不住探頭,瞪大眼睛,連哭都忘記了。 每一個振袖,每一個踏地,細碎的金色光芒如升起的繁星,繞著他們的身體飛舞,隨即撲簌簌地落在斑駁碎裂的天之御柱上。 每融入一點金色碎芒,天之御柱表面上的裂紋就少一點,環(huán)繞著的黑紫色瘴氣也在被逐漸驅散。 引動力量修復天之御柱,這莫非就是所謂祭天的意義? 兩個五條悟同時擰起了眉頭,因為他們想起了與天之御柱相關的傳說,就是那個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繞著天之御柱轉圈,遇到后開口呼喚對方,然后就結合生子的那個故事。 當然,傳說跟現(xiàn)實有著相當遙遠的距離,這兩個夏油杰也勉強算是一個人,但看著兩人一邊跳舞,一邊繞著天之御柱行走…… 不得不防! 高專悟瞪大了蒼藍色的六眼,目光緊盯。 五條悟雙臂環(huán)胸,神情不明。 杰到底是不是一個自戀狂,就看接下來了。 繞行了天之御柱一圈,在起始處重逢的兩神開始相對而舞,而在這時,他們的動作不再如之前堪比鏡像的完全相似了。 一身黑色神袍的夏油杰手捧白色天沼矛,向著白色神袍的夏油傑微微俯身。 夏油傑接過白色天沼矛,將那兩把天沼矛合二為一。漆黑的螺旋長矛握在手中,正待進行下一步驟的時候,他的心口忽地一涼。 結界外,菜菜子和美美子控制不住地尖叫起來。 “夏油大人!??!” 她們看到了。 小夏油大人在夏油大人舉起那根漆黑長矛的時候,一刀刺進了夏油大人的心口! 盤星教眾人懵了。 同樣在暗搓搓偷窺的高專一年級也懵了。 “傑?!”夜蛾正道下意識喊了一嗓子,旋即就意識到了不對。 夏油傑呆住了。 不客氣地說,不過是心口挨了一刀,人類眼中的致命傷對于神明而言又算得了什么。哪怕受了這傷的是咒術師,千錘百煉的身體本能也該讓他反手一掌將行兇的夏油杰拍出去吧? 可夏油傑就是不動了,他微微睜大眼睛,面上一片空白,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之物,以至于連身體都無法動彈了。 他看到了—— 他看到藍天與紅色的鳥居之下,戴著黑色墨鏡的白發(fā)少年大剌剌地說著“怪劉海兒”,墨鏡后是一雙天空不斷延展開來的蒼藍眼眸。 他看到他們拳腳相加然后被班主任老師逼著手拉手罰站,他們怒目而視,卻在視線相對片刻后忽然笑了起來,笑聲暢快,驚得走廊外的飛鳥撲簌簌地飛起。 他看到他們時不時針鋒相對卻又理直氣壯地一致對外。 他看到他們一起吃甜食,看漫畫,打游戲,逃課偷跑做任務。他們一起吐槽夜蛾的婆婆mama,一起偷穿硝子的校服裙子氣得硝子亂飛手術刀,一起在陽光與沙灘上放肆大笑,又一起經(jīng)歷人生中的第一次失敗。 他看到那個煩悶苦澀的盛夏,他被現(xiàn)實逼入了崩潰的邊緣,而他憋了半晌,只憋出了一個是不是涼面吃多了的蹩腳關心。 他還看到了新宿街頭,他平靜轉身,留下一句“想殺就殺,你的選擇都有意義”,卻沒有看到被扔下的那個人緊握的雙手和滿臉的痛色。 他們的青春在那一年,那一日,戛然而止。 讓夏油傑此刻動彈不得的,從來不是心口處這一道微不足道的傷口,而是他始終無法割舍,只能層層掩埋起來的,那三年青春。 *** “誓約無法反悔,但能鉆空子。”一天之前,和室之中,夏油杰神態(tài)自若地說出一個堪稱大逆不道的方法。 “如果他不小心失去了統(tǒng)轄神域的一部分權柄,雖然他名義上仍是神主,但與之相關的神域和法則的掌控力會隨之降低,他的神性也會降低。” “神性降低,他就有可能找回本我。即使該做的事情依舊不少,但他不再是本源法則控制下的工具人,算是打工仔?!?/br> 本源法則的打工仔,聽上去不怎么好聽,可神明不都是這樣的身份嗎。 “不過,已經(jīng)喪失了大部分本我的他不會老老實實地鉆空子,他會本能地維護自己的權柄。這個時候,需要卸掉他的反抗?!?/br> “怎么做?”五條悟終于開口問道。 夏油杰眼珠一轉,他看著眼前的五條悟,笑了。 怎么做? 當然是他們的羈絆了。 推己及人,哪怕一切過往都不可避免地淡去,他與悟那三年的青春始終都會清晰如初。 他只需要讓真正的夏油傑看到這一點。 “你的記憶,你們的過去?!?/br> 夏油杰如是說道。 * 將從五條悟那里拿來的記憶化作利刃刺穿夏油傑的心臟,看到他真的一動不動,連手腕上戴著的象征高天原和夜之食原權柄的日紋月輪金環(huán)都黯淡下來時,夏油杰毫不遲疑,一把奪下他手中的天沼矛,直劈夏油傑手腕上的金環(huán)。 “鏗鏗”兩聲,象征著兩大神域至高無上權柄的金環(huán)應聲破碎開來,金色的碎片從夏油傑的手腕上滑下,還未完全落在地上就化作齏粉,悄然消散。 不愧是與世界同時誕生出來的天沼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