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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男女賓客爭相看小少爺,奶娘抱著小爺出去外廳,轉(zhuǎn)了一圈,又回后宅花廳,把小爺交給太太,吳氏今兒特意畫了淡妝,穿著大紅錦緞團花褙子,一團喜慶,看上去人精神多了,不那么憔悴了。 吳氏抱著小爺坐在主位,聽著眾夫人太太的恭維之詞,沈老爺還請了戲班,京城名角,京城達官顯貴夫人太太們邊聽戲邊閑聊,一時花廳里,人聲鼎沸,歡聲笑語。 鳳兒立在遠處,眼睛一直未離開兒子身上,直勾勾的,沈綰貞看見,見她失魂落魄,能體會她一個母親離開孩子,是何等的痛苦,她的眼神呆呆的,讓人看著揪心。 沈綰貞被女眷圍住,恭維討好,沈綰貞不得不敷衍,隔著幾個人,沈綰貞看吳府的舅母姜氏和表嫂甄氏都來捧場,已出嫁的吳愛蓮和吳慧蓮也都來了,沈綰玉的事,并未影響沈吳兩府走動,足見吳氏并沒怨娘家掃了夫家的面子,也沒把沈綰玉的事放在心上,真正難過的是丁姨娘。 兄弟滿月酒,沈綰玉自然不能躲著不露面,甄氏見了她,像沒事人似的,好像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彼此沒有任何嫌隙,拉著她的手,問:“meimei最近可好?jiejie一直想來看meimei,鎮(zhèn)日里瞎忙,meimei別怪jiejie才好,當初,我也勸過公子,可是公子的脾氣meimei也知道,meimei想開點,等公子氣消了,我再勸公子接meimei回來,就是不知meimei可還有這個心思?” 沈綰貞離得近,有幾句飄到耳朵里,她側(cè)耳仔細聽,沈綰玉低頭不答,沈綰貞心一涼,瞟了甄氏一眼,甄氏的笑容,變得耐人尋味。 這是甄氏試探她,都到了這個地步,甄氏還不放心,怕她二人破鏡重圓,如果知道沈綰玉將要嫁人,她不知要多高興,可沈綰玉卻始終沒有正面回答,不回答,等于默認,就是對吳景蘭沒死心。 可算沈綰玉被沈綰馨招呼走了,甄氏盯著她的背影,眼神充滿鄙夷,大概一個人糊涂至此,讓她輕視,瞧不起。 趙世幀和沈綰貞一起來的,有事就先走了,沈綰貞待到客人散去,幫著料理妥當,才回王府。 王府早已掌燈,庭院內(nèi)甬道上的雪早已清掃干凈,繡菊和巧珊一左一右扶著主子,注意腳底下,幾個丫鬟媳婦提著琉璃燈,照著王妃腳下的路,沈綰貞望一眼房燈亮著,道:“是王爺回來了”就碎步一溜疾走,進門一看,就墨荷一個人在堂屋里,里間屋也沒有動靜,沈綰貞問;“王爺還沒回來嗎?” 墨荷搖搖頭,“沒有” 沈綰貞這就奇怪了,王爺從沈府早就出來了,說有事,這么晚事情也該辦完了,是和人吃酒去了?可總該告訴一聲,沈綰貞對繡菊道;“招呼陳總管來” 陳福一聽王妃傳喚,也不敢怠慢,沈綰貞聽見輕微的腳步聲, “奴才見過王妃”陳福垂首,謙卑地道。 “王爺怎么還沒回府,是吃酒去了?天道這么晚,可曾派人回來告訴一聲?” 陳福躊躇一下,心里畫魂,說是不說,不說王妃知道,饒不了他,說了恐王妃生氣,“怎么,王爺還有我不能知道的事?” 陳??赐蹂拿嫔簧疲筒桓也m著,道;“王爺去看蕭夫人,蕭夫人這二日身子骨不好,特意著人請王爺過去。” 沈綰貞極想嘲諷幾句,多說三分病,七分是裝出來的,借病做由頭,爭寵取憐,這狐貍尾巴就露出來了。 沈綰貞忍住,蕭夫人明著是個病人,若出言刻薄,顯得不厚道,平聲道:“下去吧”。 陳福瞄了一眼王妃,王妃沒動怒,放心地退出去了。 沈綰貞在西暖閣內(nèi),倚著板壁順手拿起一本趙世幀看的兵書《六韜》翻看,她喜歡看古人關于軍事方面的書籍。 看了一會,抬眼看屋里銅壺滴漏,戌時三刻,還不見趙世幀回來,她有點心神不寧,腦子里想趙世幀跟蕭夫人在做什么,蕭夫人既然裝病達到目的,是否會下作地勾引趙世幀,沈綰貞滿腦子都是胡亂的想法,繡菊幾個隔著屏風弄水,“主子,香湯齊備” 沈綰貞躺在木桶里,蒸騰的水面漂浮著玫瑰、芍藥、菊花等花瓣,沒有舒緩神經(jīng),反倒讓她心更亂了。 沈綰貞披上寬松的白細布袍子,吩咐一聲:“關上院門,安置?!?/br> 繡菊和巧珊互相瞅瞅,繡菊小聲膽怯地道:“王爺還沒回來” 沈綰貞臉一沉,“我說的話沒聽清楚,關上院門?!?/br> 二人不敢出聲,關門熄了燭火。 在說趙世幀,傍晚時分,王府剛掌燈,他就回來了,往上房走時,蕭夫人的丫鬟月兒斜刺里奔他走來,步子很急,“王爺,我家主子不好了,王爺快去看看吧!” 趙世幀二話沒說,急忙跟她去蕭夫人房中,進門時,蕭夫人伏在炕沿邊,頭軟軟地耷拉著,趙世幀忙上前托起她身子,連聲喚:“蕭氏” 蕭夫人緩緩睜開眼,嬌弱無力地喚了聲,“王爺,王爺來了,婢妾不是做夢吧?” “蕭氏,你怎么了?” 蕭夫人故作氣力不支,綿軟地靠在趙世幀身上,“不礙事的,讓王爺擔心了,婢妾身賤命薄,王爺今兒來看婢妾,婢妾就是死了,也了無遺憾了?!?/br> 趙世幀把她安放在床榻上,吩咐丫鬟道:“快請大夫來?!?/br> 蕭夫人名分就是個侍妾,也沒有資格請?zhí)t(yī)院的御醫(yī),就請了京城里普通的大夫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