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娥偎在季氏身旁坐下，撒嬌，“街上隨便看看，去咱們家鋪?zhàn)永?，街上人多，熱鬧得緊?！?/br>
    月娥無意中朝月蕓望了一眼，秦月蕓一閃而過的嫉妒沒逃過她的眼。

    宋氏賠笑搭訕，“街上人多，買主多，不是說生意不好，貨積壓賣不出去，這可就奇了?！?/br>
    月娥正等這句，嘟著嘴，“母親，女兒正學(xué)管家理財(cái)，自作主張讓貴三叔把鋪?zhàn)永锏馁~目拿回來學(xué)著看?！?/br>
    月蕓不屑地瞄了她一眼，妹子小家子氣，大家閨秀學(xué)琴棋書畫，誰學(xué)這下等的物事。

    這正對(duì)了季氏心思，不但沒責(zé)怪，反倒有點(diǎn)高興，“愿意學(xué)就好，若不懂怎么當(dāng)家，小門小戶的，人口簡單還好，若是大家子里，幾百口子人，還不弄得手足無措，亂了章法，惹人笑話”

    又朝月蕓說道：“大姑娘也學(xué)學(xué)，將來夫家富貴了，省得到時(shí)抓撓，依我看比扭腰擺臀那風(fēng)sao勞什子歌舞強(qiáng)多了，詩詞歌賦是大家子姑娘奶奶閑來無事消遣玩意，當(dāng)不得真本事”

    月蕓心中不快，臉上不顯，溫溫柔柔答應(yīng)是。

    季氏像是突然想起，從炕上褥子底下取出一封信箋，拿在手中，“可是差點(diǎn)忘了，十月初八是老太太的壽日，月娥趕早收拾收拾，等你女婿家的事一完，就同為娘一起去舅家?！?/br>
    月娥好奇道；“母親，離十月還有月余，收拾東西也太早了”

    “今年你舅父捎信，說中秋要一起過，幾年都沒回去過中秋。”

    月娥算算，要在季家呆上一個(gè)月余，心里高興，季家表姐妹從小一塊玩大，見面彼此親近，想念得緊。

    “母親，我也想去舅父家”月蕓小心地瞅著季氏的臉，可憐巴巴的說。

    “妾身跟太太從季家出來，就回去過一次，還是老爺在家，闔府一塊去的，這都七八年了，妾身也想回去看看”宋氏幫腔。

    此時(shí)這母女狐貍尾巴還沒露出來，平素把母親奉承，當(dāng)她二人貼心，見二人如此說，也不好厚此薄彼，只帶月娥不帶月蕓去，看向月蕓，“既然蕓兒也想出去散散心，就都一塊去”說著，又叫著宋氏的小名，“錦繡你也跟著，回去看看舊日小姊妹，多半都不在季家了，想當(dāng)初我就帶了你和仲秋出來，你留在我身旁，仲秋遠(yuǎn)嫁，幾年沒音信?！?/br>
    “可不是，太太，這一晃都十幾年了。”宋氏陪著季氏說話。

    “那幾年蕓兒和娥兒都小，你也走不開，沒想到最后只有你還在我身邊。”

    “妾身還記得太太當(dāng)年生二姑娘兇險(xiǎn)，把妾身嚇得腿都軟了……”

    月娥看母親表情似乎一怔，微微變了變臉，心里疑惑，當(dāng)年母親生自己艱難，怎么沒聽母親提起過？

    ☆、嚼舌

    云珠一邊幫月娥卸妝，一臉喜色說，“姑娘，這時(shí)節(jié)去舅老爺家，一路坐船，景色正好”

    “外祖母今年是整壽，季府預(yù)備大肆cao辦，一定很熱鬧?！痹露鹜氏麓笠律?，著里面月色繡花中衣。

    胭脂咔吧著眼睛，暗想今秋新衣裳姑娘屋里還沒得，去年發(fā)下的鸚哥綠裙過了一水，季府這么大動(dòng)靜，往來人契一定不少，后悔要知道留待出門穿，瞄了眼云珠，計(jì)上心來，甜甜喚了聲，“云珠姐，我們換裙子穿怎么樣？”

    “你不是喜歡鸚哥綠裙子，我拿鸚哥綠的裙子換你石榴紅裙”

    云珠笑意嫣然，“胭脂姐想要跟我換？”

    胭脂熱切的眼光望著她，“怎么樣？”

    云珠笑意更深，“我從前是喜歡鸚哥綠的，可是…..”

    “可是什么？”胭脂胃口被吊起來。

    云珠賣著官司，半天才認(rèn)真地道：“可是我現(xiàn)在不喜歡了”

    說著，拔腿就走，邊往外走邊漫聲說，“還好去年發(fā)下的石榴紅裙我還沒上身，正好出門穿”

    說吧，也不看胭脂黑了的臉，去灶下打熱水去了。

    “把我今春新做的兩身，杏黃領(lǐng)口繡折枝堆花的煙蘿紗衫、粉霞撒花百褶花籠裙，桂子綠妝花褙子找出來，另外多帶幾套衣裳去，太太難得回趟娘家，說不準(zhǔn)太太高興就要多住些日子，”

    胭脂望著云珠背影，消失在門口，嘟著嘴，往東間屋紅木箱子里翻騰找衣裳。

    云珠去小廚房，鍋灶上溫著一壺?zé)崴钐爬锏挠嗷鹞聪?，取過銅盆，舀水。

    月娥洗手，晚飯菜順口，就多吃了幾口，此刻覺著腹中脹滿，對(duì)云珠道：“你去廚房，告訴明早做點(diǎn)荷葉粥，吃多了停食”

    “奴婢告訴柳嬸子做幾樣清淡小菜，就粥吃”

    “上次做的醬蘿卜拿來點(diǎn)”

    云珠出了小院，秦府宅子不算大，廚房離著不遠(yuǎn)，靠外宅院墻，這時(shí)候廚房熄了火，晚飯后，就沒什么事了，云珠見廚娘柳家的和一個(gè)幫廚的媳婦，還有個(gè)打雜的老婆子坐在廊下聊閑嗑，順風(fēng)飄過了幾句，像是說趙家姑爺，云珠慢了腳步，那婆子嗓門大些，聲兒傳過來，“趙家姑爺瞞著秦家，偷著置外宅，跟窯姐暗通款曲，可憐姑娘實(shí)心眼，還蒙在鼓里”

    柳家的道：“我們姑娘也算好的，姑爺真是睜眼瞎。”

    幫廚的媳婦道：“門戶上做事，不像青白人家姑娘，男人經(jīng)得多了，自然有些手段，可惜我家姑娘，長得好模樣，年歲小，不很通人事，攬不住男人的心，這男人啊，吃著碗里看著鍋里，不依足?！?/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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