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約道：“應該是后者，這個世上哪有那么多鬼怪。”

    顧飛飛往陳約的后腰看了一眼。

    陳約：“……”

    小胖墩還在哭，陳約便和顧飛飛領著他在小巷子里找“jiejie”，繞了三圈都沒發(fā)現(xiàn)。

    正好到了晚飯的時間，陳約道：“沒關系，你先回家吃飯，明天再來找?！?/br>
    小胖墩眼淚汪汪道：“可是……我不想回去?！?/br>
    陳約直覺不對：“為什么，jiejie不在家么？”

    “jiejie很久、很久沒回來了……”小胖墩說，“jiejie當了新娘子，縫娃娃給我，然后就不見了……”

    陳約問：“怎么會不見呢？”

    小胖墩說：“不知道，都說jiejie不見了。爹娘很生氣，不去找jiejie，我去找……”

    胖墩說這話時，看上去有點害怕。

    陳約和顧飛飛交換了一個眼神。

    小胖墩還是孩子心性，對著陌生人，也毫不設防地將家中遭遇說得清清楚楚，以減小自己的恐懼。

    自從定下jiejie的婚事，小胖墩的家里就從未停止過吵鬧。他jiejie對這門婚事大不滿意，但父母一致認為，對方是個足夠有錢的人，能夠給女兒良好優(yōu)渥的生活。

    于是，九天前，他的jiejie還是上了花轎。不知為什么，她臨行前居然給自己做了一個巫蠱娃娃，還悄悄放在了弟弟的手里。

    在民間，這玩意代表詛咒，是新婚少婦萬萬不會碰的東西。小胖墩當然不懂這些，只道是jiejie留給自己的禮物，他看著害怕，便妥善藏在了柜子里。

    前天應該是胖墩jiejie回門的日子，一家人等到晚上，卻沒見到jiejie的蹤影。小胖墩爹娘極為不悅，全當是女兒還在和家里生氣。

    昨日，小胖墩又在家里等了一天，還是沒等到jiejie。于是今天一早，自己帶著jiejie縫的娃娃出門，悄悄去找人了。

    陳約說：“那為什么不能報官呢？”

    小胖墩回答：“爹娘說了，不可以?！?/br>
    陳約揚了揚眉：“為什么呢，可以告訴哥哥么？”

    “因為……姐夫害怕，姐夫吃粉粉?！毙∨侄招÷曊f，“那種白色的粉粉，放在湯湯里喝?！?/br>
    陳約聽罷，又沉默了一陣，說：“沒事，你和小猴子熟悉么？”

    小胖墩說：“熟悉?！?/br>
    “小猴子遇到什么事，都會來找我?！标惣s道，“你也一樣。乖，先回家，我替你找jiejie，可以么？”

    小胖墩猶豫了一下，陳約道：“你爹娘可能已經(jīng)做好飯了，沒準回去睡一覺，明天jiejie就回家了?！?/br>
    小孩子單純，叫陳約三勸兩勸，就乖乖回家了。

    陳約記下他的住處，一邊走，一邊解釋：“他姐夫吃的是‘銷魂散’，一種無良藥商制出的藥劑，指甲大的一塊，就價值千金，服用后會產(chǎn)生幻覺，如登仙境。但是對身體損害極大，還會上癮，之前總有人吃得傾家蕩產(chǎn)，朝廷此前查過一次，已禁止此物在民間流通。”

    顧飛飛忽然想起什么：“趙老太爺?shù)娜恳烫f，她托人……”

    “對?！标惣s道，“我懷疑她買的也是銷魂散，但人證物證都已無法再查，只好暫時作罷。這件事干系重大，在沒有鐵證前，先幫我保密?！?/br>
    顧飛飛不懂這些，便不多說，安安靜靜地跟在一邊。

    陳約去到府衙，從后門進，直接去臥房把程泉叫了起來。

    程泉怨念地說：“……我已經(jīng)休息了，入夜了，你們來做什么，誰都別想攔著我睡覺?！?/br>
    陳約報出小胖墩家的地址，道：“這家人之前辦了婚事，嫁出去一個姑娘，幫我查一下?！?/br>
    “查姑娘，”程泉說著睡覺，身體還是誠實地開始穿外衣，“你要去搶親？我記得是好幾天前了，現(xiàn)在搶也晚了。”

    陳約又要踹他，程泉一躲，跑去找婚事記錄：“在這。女柳紅，嫁入東沿溪村謝家……怎么是謝家？”

    東沿溪村乃是溪來鎮(zhèn)下的一個村莊，謝家于三個月前搬來，在戶籍上僅登記了“謝安順”一人，但短短百日內(nèi)，竟已經(jīng)成了五次婚。

    這位謝公子二十來歲，人生得奇白，五官大致能入眼。一到這里，他就斥巨資買了謝家那間大宅子，此后便整日不出屋。

    據(jù)鄰居說，謝宅白日寂靜無聲，一到晚上便傳出聲響，似人說話，又似唱歌。有膽子大的趴在墻頭往里看，結(jié)果剛爬上去，就被小石頭打了下來。

    久而久之，那附近的都在傳言，謝公子恐怕根本不是人，而是哪座深山離修煉的妖怪，才有了人形。

    附近的姑娘自然不會嫁給這樣的人，謝家于是跑到鎮(zhèn)子里或是臨近的村莊招親，給出的聘禮豐厚，說媒的管家又能說會道，活脫脫一個被管家事業(yè)耽誤的媒婆。

    “具體一點說呢，是六次?！背倘?，“昨天謝家又開始準備招親了?！?/br>
    陳約問：“之前嫁去的女孩呢？”

    程泉說：“閉門相夫教子。說是這樣說，可是沒人見過。你想查謝家，恐怕有點難，我懷疑他們很久了，但謝宅鐵桶一塊，沒有實打?qū)嵉淖C據(jù)，人家閉門謝客，我都進不去?！?/br>
    陳約正思量，顧飛飛忽然說：“不難，我可以去找管家，嫁過去?！?/br>
    陳約：“？”

    程泉：“？”

    程泉被噎了半天，道：“……倒也不必做這么大的犧牲，你一個姑娘家！我覺得此事還能商量，大不了帶人硬闖嘛，哈哈?！?/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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