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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懷疑他? 他看著我,說,殺人要有動機。至少,李康仁的其他社會關系里沒有誰有殺人動機。除了李橋。再說,李橋跑了。自然嫌疑最大。 我說,你們一直沒找到他? 鄭警官嘆氣,以前刑偵沒現(xiàn)在發(fā)達,一堆無頭案沒人處理。 我猜他換了身份。他本來就未成年,公安系統(tǒng)里沒他的指紋記錄。 太難了。他說著,突然轉頭看我,眼神如炬,他聯(lián)系過你嗎? 我嚇了一跳,說,沒有! 鄭警官仍然盯著我,我額頭冒汗,覺得自己像撒謊一樣,聲音在抖,真的沒有。 他把眼神移開。 我想,他來見我,跟我坐在花壇上聊天,估計只是為了這一個問題。 我不知道他是否相信我,他突然又說,我懷疑他跟夏青有聯(lián)系。 夏青在江城精神療養(yǎng)院。 我說,你找到證據(jù)了? 鄭警官搖頭,說,但她的確有所隱瞞。護士見過她一個人跑去院墻附近跟什么人見面,還聽見她房間里有奇怪的動靜。 她也藏得很好。對了,170504,這個數(shù)字有什么含義嗎? 我完全不知道。 鄭警官說,要不,你去問問她。或許她會告訴你李橋在哪兒。 我心生抵觸,警惕起來,說,我跟她不熟。 鄭警官笑了下,說,你們四個的關系挺奇特的。我辦案這么多年,沒見過你們這樣的。秦之揚,我好奇你把他們當什么。 我張了下口,腦子轉了一圈,找不到合適的詞。 朋友?不是。我和他們早就不聯(lián)系了。 知己?我們彼此知之甚少。 戰(zhàn)友?矯情。我們不曾一起對抗過什么,沒有深厚的革命情誼,還差點一拍兩散。 同路人?不錯,我們一同走過一段路。 我說,同路人吧。 鄭警官望著天空想了一會兒,說,同路人。打著準備一起離開的幌子,像臨終互相關懷。特別…… 我說,是蠻特別。 我至今還記得有他們陪伴的那個夏天,一次次偷跑出去,只為聚在一起,漫無目的。 他手里的樹枝折到最后一截了,他再次看我,說,這種關系,會讓你為他隱瞞嗎? 繞來繞去,原來他想問這個。 我說,我不知道。我沒有需要為他們隱瞞的事。 他說,是嗎?夏青呢,她會不會為他隱瞞? 我生硬地說,我說了,沒那么熟。再說了,夏青和正常人不一樣。你也知道。 鄭警官把手中最后一小截樹枝扔掉,地上一片散落的短枝。 風一吹,刮散四處。再也看不出它們原來是一根樹枝上的。 我們四個是什么關系,我不知道。這種關系會讓我為他們隱瞞嗎?我想了一晚上,如果是當年,我會。 那一年,我們在江邊第一次見面后,我就確定我想經(jīng)常見到他們。 我也確定他們有同樣的想法。因為我們很快約好了第二次見面,第一次見面后的第四天,在棲鷺山公園。 那時候,棲鷺山綠樹成蔭,西府海棠開滿山坡。 我們沿著石階往山上走,我看見滿山的青松針、綠白楊,粉白海棠,春風吹來,覺得很美,我就說,你們聽過特殊學校一個姓秦的老師嗎?他害了四個殘障女學生。 李橋沒說話,夏青也沒說話。 吳潤其說,聽說過,太嚇人了。怎么有這么惡心的人? 我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很無所謂,說,那個老師是我的爸爸。 吳潤其嘴巴一下子張得好大,又趕緊閉上,我聽到她閉嘴時牙齒打架的聲音了。她看著我,表情扭曲,好像不知道該用哪種表情看待我。 可我很輕松,我終于可以把這些話對人講出來了,我從來沒有這么暢快??上乱幻胛覈樍艘惶?。 夏青說,我以前在特殊學校上學。 我停在原地,羞恥像蟲子從地里冒出來,鉆進鞋子,啃噬我的腳心。 我害怕她會是受害者。陽光照得我頭暈,我想向后倒,從長長的石階上滾下去,像一顆西瓜一樣摔爛。 李橋伸手拍了下我的肩,說,她不是受害者,是她舉報的。所以她被學校趕走了,她爺爺心梗死了。 我立刻說,我爺爺后來也死了。 夏青沒有表情,對這些事毫不關心的樣子,她盯著樹上的花,心無旁騖。 大家繼續(xù)往上走,沉默了一會兒。山上有不知名的鳥兒在鳴叫。 李橋從他松垮的褲兜里掏了盒煙出來,遞給我,我搖搖頭。 他自己點了煙,半笑著說,我每天都想殺了我爸爸。把他活活打死最好。 沒有一個人覺得他這句話奇怪,這句話好像很合適,很正常。我甚至羨慕他說這句話時的灑脫和不屑一顧。 吳潤其說,我也好討厭我爸爸,還有我mama。都討厭…… 我很羞愧,我和他們不一樣。我討厭秦正宇,但我心里陰暗的角落,還藏著對爸爸的愛。我討厭mama,卻又藏著對張秋葦老師的遵從和敬畏。 我說,我討厭這個世界。 那時,我們快爬到山頂了,太陽很高,我們的腳在鞋子里發(fā)熱,胸膛在衣服底下冒汗。 夏青微微喘著氣,說,我討厭人,但我喜歡風,樹,還有麻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