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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訊符對面謝永寒仍在詢問發(fā)生了什么, 這個時候, 一只幻化的三足烏從北往南飛來,停在他眼前的樹枝上,尖長的鳥喙銜著一卷小紙。 容吟什么話都沒來得及說, 取走小紙,三足烏完成任務后隨之消散。 他打開信紙, 目光一凝,上面寫的內(nèi)容沒頭沒腦,毫無前因后果,他卻看懂了。 明日午時,滅神崖邊見。倘若通知其他人, 后果自負。 像是擔心自己漏看,他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那雙低垂顯得柔和的眼睛,慢慢變得冷峭。 他默不吭聲把這張信紙揉成團丟進紙簍, 雙唇收攏,發(fā)出短促有力的模仿靈鶴叫聲的聲音。 靈鶴召之即來,容吟坐到靈鶴背上,往滅神崖的方向飛去。 恰好看到這一幕的宴永寧,翻找紙簍,打開小紙,待看清小紙上的內(nèi)容,瞳孔驟然放大。 滅神崖,午時。 山林云霧繚繞,舉目顧盼,滿山蒼翠,百鳥發(fā)出悠長空曠的啼鳴聲,在寂靜遼闊的天地間縈繞不休。 三人站在懸崖峭壁的邊緣,再往前一步,是翻滾的團團云霧。 滅神崖自古以來,不論神仙或是修士,皆無法運轉(zhuǎn)真氣,更不能使用飛行法器,所有人只能一步一步上下山。 只要從滅神崖下墜落,足以摔得四分五裂。 重綿沒想到事情變得越來越荒謬,伏正清竟然帶她們來到滅神崖。 這樣意想不到的畫面確實發(fā)生了,并且讓她感到一絲莫名的熟悉感。 妖魔、祝牧歌。 兩個人,共同置身此滅神崖,除了她自己的身份不大符合以外,這不就是春波媚的高潮情節(jié)嗎? 妖魔不知原因地抓住祝牧歌與林若蕊,滿眼惡意,猖狂大笑,讓符煦選擇救其中一個女人。 這狗血又惡俗的二選一,放在虐文里,不用說符煦肯定不會選女主。 祝牧歌帶著一腔痛苦從滅神崖下墜落,恰逢容吟在崖下采藥。 他將她帶到了附近廢棄的舊屋,用半數(shù)修為,以及不知道名字的藥草救活她。 這么多年了,再加上重綿看書經(jīng)常囫圇吞棗,早把具體細節(jié)忘了個干凈。 重綿覺得記起細節(jié)也沒什么用,顯然劇情早已在她穿越后,四拐八拐,徹底脫離了軌道。 又莫名其妙的,拐回了原來的位置,甚至林若蕊都沒來得及出現(xiàn),就已經(jīng)殺青了。 這回,是她頂替了林若蕊的位置。 重綿很想緊張一回,但昨晚緊張了一宿,面臨即將死到臨頭的結果時,她突然不緊張了。 甚至有些想笑,伏正清好好的不在北洲殺敵,跑到滅神崖玩二選一。 這人是傻子,還是說把她當傻子了? 種種疑云掠過心頭,現(xiàn)在她不相信任何人,包括祝牧歌。 重綿冷眼看他玩什么花招,即使知道他可能真的把她從懸崖扔下,但她依然沒什么表情。 伏正清還有閑心跟她聊天:“你不擔心自己快死了?” “擔心有用?”重綿身子癱軟地靠在大石頭上,語氣平淡,“我擔心你就放過我了?” 祝牧歌瞥了她一眼。 像是不介意她語氣的諷刺,伏正清往前走,直到懸崖最后一步才停下,他望了望腳底下的云霧,“不死到臨頭,看來你嘴巴還算硬,還是說你對容吟信心十足,真覺得他肯定救你?” 還真打算二選一啊。 重綿更加肯定伏正清腦回路出問題了,看來《春波媚》里那個莫名其妙的妖魔就是他了,也不知道他在書本里的目的,和此刻的目的是不是一樣。 書里的妖魔是因為與符煦有過糾葛,才讓他選擇一個活下去。 迫使符煦為了另一個女人的死亡痛苦折磨自己。 前提是,符煦朝三暮四。 而現(xiàn)在,伏正清為什么會認為,容吟對祝牧歌有這個心思? 還是說他其實不知道,也無所謂,真正幕后之人并不是他,幕后之人另有目的。 重綿與祝牧歌對上一眼,她撇開眼睛,臉色蒼白,瑟瑟發(fā)抖,完全是一副惶恐無措的模樣。 重綿挪開目光,垂著眼睛沉在思緒中,把所有猜測都從腦子里過了一遍,但也只是猜測。 現(xiàn)在還不確定真假。 時間一點一滴走過。 密林深處走來一個身影,容吟的輪廓漸漸清晰。 滅神崖連靈鶴也無法飛行,他靠自己的雙腳快步上山,山中路途陡峭,荊棘橫生,他的白袍撕拉出幾個大口子,樹葉草葉滴落的露水洇濕了他的肩膀,泥濘的山路使他的銀靴沾滿泥土,袖口衣襟處也染上了深一塊淺一塊的印子。 天光明亮,修士的眼睛何其銳利,她眨了眨眼睛,看到他這樣一副狼狽的樣子,心臟緩慢收緊。 那些理智通通散去,她有些茫然,接下來發(fā)生什么,誰也無法預料。 有時候無事發(fā)生時,保持冷靜易如反掌,但當了緊要關頭,真正面臨的那一刻,她才明白過來,人都有求生的本能。 她其實也怕死,也怕伏正清殺了她一個不夠,還打算殺了容吟。 伏正清手上拿捏了兩個人質(zhì),盡管容吟沒了情絲,但他的性格自始至終是善良大義的。 重綿擔心伏正清要挾他,做出更過分的事。 千轉(zhuǎn)百回的思緒下,后領口被伏正清拎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