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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個音節(jié)結(jié)束,梁夕坐起來,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顧墨白微勾著唇角,“喜歡這個故事?” 梁夕眉眼彎彎:“和故事無關(guān),只是因為講故事的人是你?!?/br> “還要聽點別的嗎?” “當然?!彼匦禄氐剿膽驯Ю?。 顧墨白指尖輕輕翻動書頁,開始講下一個故事。 他的聲音和風一起漫進耳朵里,時間變得悠長而柔軟。 傍晚時分,他們到了泰晤士河上游附近的克里克萊德小鎮(zhèn)。 游艇靠岸,腳踩實地。 這是一座古老的小鎮(zhèn),區(qū)別倫敦的繁華與喧囂,這里寧靜而空曠,有一種冷淡的美。 梁夕打量著眼前的景色,綠色的青草地一直蜿蜒到視線盡頭,古老的建筑物成了那青草地上唯一的遮蔽物。 五歲那年回國前,梁麗曾經(jīng)帶她來過這里。 二十多年過去了,她只記得那晚的星星很亮,別的再無印象。 顧墨白握住了她的指尖:我們的船需要些補給,今晚我們住在這里。 梁夕:“好。” 天色漸晚,他們下塌在克里克萊德的一家酒店里。這里一側(cè)臨水,可以聽到泰晤士河潺潺流淌的水聲。 夜里梁夕做了許多光怪陸離的夢——漆黑的水面,來往的船只,搖擺晃動的小船,她趴在梁麗柔軟的腿上,哭著鼻子…… 中高緯度地區(qū)的冬天,早晨總是來得晚。 梁夕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夢里抱著哭鼻子的是顧墨白的胳膊,他的襯衫袖子上濕了一小片。 顧墨白將她往懷里攬了攬,溫熱的體溫瞬間將她包裹住。 他剛醒,聲線比平時更低沉,“怎么今天醒得這么早?” 梁夕往下鉆了鉆,回抱住他:“抱歉,吵到你了?!?/br> 顧墨白在她后背撫了撫:“做夢了?” 梁夕:“嗯,夢到很多小時候的事?!?/br> 許多科學研究表明,人類六歲以前的事,并不是遺忘了,而是變成了潛意識伴隨一生。 窗外的光還暗著,寬闊的河面上,有船只在來往通行。 梁夕在他懷里躺了一會兒,已經(jīng)沒了睡意。 她沒有動,顧墨白卻發(fā)現(xiàn)她醒了,“睡不著了?” 梁夕:“嗯?!?/br> 顧墨白:“要不要起來上外面轉(zhuǎn)轉(zhuǎn)?” 梁夕:“現(xiàn)在?” 他在她額頭親了親,用英語說:“早起的鳥有蟲吃?!?/br> 頭頂柔和的燈亮起來,他們各自對著鏡子穿衣服。 顧墨白整理好了衣領(lǐng),又往她外面罩了件毛茸茸的外套。 梁夕回頭看他,“不冷。” 顧墨白:“空氣濕度大。” 梁夕笑了下,沒有反駁。 這件外套最上面的扣子有點難扣,梁夕弄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顧墨白走過來,“我?guī)湍?。?/br> 說話間,他低著眉,探了指尖過來,梁夕的視線從他英俊的臉上轉(zhuǎn)到手上。 他的手骨節(jié)分明,指腹有一層薄繭,不經(jīng)意間擦到她的脖子時,心尖好像被很小的電流穿過了,耳根莫名發(fā)熱。 她懷疑某人一大早釣她…… 始作俑者并不自知。 梁夕輕咳一聲道:“不扣也沒關(guān)系?!?/br> 顧墨白看到了她有些發(fā)紅的耳尖:“耳朵冷?” 梁夕:“不?!彼喼睙岬奖ā?/br> 下秒他彎腰從箱子里找了個白色的耳套替她戴上了。 梁夕對著鏡子看了一眼,自己簡直像只白色的小熊。 顧墨白很快牽著“小熊”下樓。 時間還早,長廊里靜得出奇,他的呼吸聲清晰可辨。 梁夕禁不住多看了他兩眼。 顧墨白抬手,輕輕按住了她的后脖頸,“偷看我?” 梁夕背著手,舔了下齒尖笑:“沒啊,我是光明正大地看?!?/br> 這家店的老板見了兩人這么早下來,稍稍有些抱歉地說:“早飯還沒有準備好,不過咖啡已經(jīng)好了?!?/br> 靠著河岸的一側(cè),設(shè)了些卡座,梁夕和顧墨白在那里坐著喝完了一杯咖啡,天才漸漸放亮了。 河面上騰著一層薄薄的霧,很快被來往的船沖散了。 老板很快送來了烤面包和牛rou,牛rou的味道和在別的地方吃到的都不一樣,很美味,梁夕經(jīng)不住夸贊。 那老板擦擦手笑:“每個來這里的客人都喜歡這個牛rou,我這家店都開了快三十年了,要不是老顧客一直念著,我早退休了?!?/br> 說話間,他自豪地指了指身后,“你看,這面墻上可都是我的老主顧,一會兒你們愿意的話,我也幫你們拍一張?!?/br> 梁夕:“好?!?/br> 三十年,確實很久,這里甚至可以算的上一座小型歷史博物館了。 梁夕的視線跟著在那些年代久遠的照片上掃過去,有情侶,有夫妻,也有游子…… 看到第四排時,她的視線忽的頓住了—— 她起身,快步走過去。 照片里的人是梁麗和宋明海,他們還是二十幾歲的模樣,身上的衣服干凈整潔,嘴角掛著甜蜜的笑。 那老板看她感興趣,笑著給她講這張照片的故事,“他們兩個都是中國人,在塞爾維亞結(jié)婚,第一次來這里是舉行婚禮,我還是他們的證婚人?!?/br> 隔著一層冰冷的玻璃,梁夕指尖在上面輕輕摩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