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陸析鈺敗下陣來，平躺著躲過了她的視線，側(cè)頭笑她：“阿琢，你說你對(duì)旁人的情緒這么敏感，怎么我之前中意你好久你都發(fā)現(xiàn)不了呢？”

    姜玖琢臉一紅：“你別繞彎子。”和他相處這么久，她怎么會(huì)看不出，他每每帶著笑彎彎繞繞好半天，那便是有事瞞著她。

    “告訴你就是了，”陸析鈺喉結(jié)滾了滾，淺笑著移開視線，“別這樣看著我，這眼神我消受不住。”

    “……”姜玖琢移開眼，小聲道，“你自己定力不好，與我有什么關(guān)系。”

    ……

    后來盡管陸析鈺將一切說得十分平淡，姜玖琢還是從前言后語中猜到了個(gè)中原委。說到底，還是和她有關(guān)。

    汗黏在身上，姜玖琢平躺在床上聽陸析鈺說，得了片刻的涼意?？傻人f完，她難耐地動(dòng)了動(dòng)，過了會(huì)兒，不動(dòng)聲色地挪了過去，抱住了他。

    陸析鈺笑笑，學(xué)著她的語氣：“可以?！?/br>
    “？”

    “越來越主動(dòng)了。”

    “……”

    大概是各自躺了一會(huì)兒，兩人都冷靜了許多。陸析鈺的手搭在她環(huán)過來的小臂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誰都沒再說話。

    溫存柔和了夜色，讓人格外安心。

    仿佛什么都不做，只是知道有這么個(gè)人躺在身邊，就是全天下都不喜歡自己也有了勇氣面對(duì)。

    “我想，”良久，姜玖琢突然開口，“告訴爹娘我裝啞?！?/br>
    “怎么突然想說了？”他問，“因?yàn)榻裉斓氖拢俊?/br>
    “不是，”姜玖琢搖搖頭，又道，“也有點(diǎn)吧……但我也一直在猶豫，以往祖父和紀(jì)煙都問過我……打算瞞到什么時(shí)候?！?/br>
    陸析鈺知道她沒說完，靜靜聽她說。

    “這個(gè)辦法不治本，可是，從來也沒人教過我更好的辦法。這么多年，我還是不知道怎么才能讓他們都不難受，但如果像今天這樣——”她頓了頓，“爹娘從別人那里聽到這個(gè)謊言，他們大概會(huì)更加難受?！?/br>
    自覺絮絮叨叨說了很長(zhǎng)一段，躺在身側(cè)的人只淡淡重復(fù)：“從小就知道瞞著他們了?！?/br>
    姜玖琢有點(diǎn)結(jié)巴：“我、我不是故意的，你覺得，我現(xiàn)在和他們說，還來得及嗎？”

    短短幾句話，被說得斷斷續(xù)續(xù)的。

    “都可以?！庇铀模顷懳鲡暽扉L(zhǎng)一只手臂，繞過她的脖子下方。

    姜玖琢抬起頭，別扭卻還是枕上他的臂彎：“什么叫都可以。”

    “阿琢，別去想別人難不難受，那是他們的恩怨，”陸析鈺攏緊了她，將那在他看來顯得瘦小的肩頭往自己身前按了按，“你自己呢？”

    姜玖琢一怔。

    “阿琢，你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他吻上她的額頭，“在小佛城，你把所有的過往都告訴了我，卻從來沒告訴過我，你到底有多難受?！?/br>
    “阿琢，你的難受呢？”他問。

    簡(jiǎn)簡(jiǎn)單單的一句話，任誰聽來都沒什么特別的，可也就是這幾個(gè)字，如同過往一人熬過的歲月被人翻了出來，所有的勇氣在頃刻間分崩瓦解。

    姜聞遠(yuǎn)很疼她，可就連姜聞遠(yuǎn)，也只是教會(huì)了她，在苦痛中熬過去。

    可這一刻，所有少時(shí)獨(dú)自咽下的，又或是說出口了卻無人在意的——在陸析鈺的面前，甚至不用開口。

    后來，她還是沒能回答陸析鈺。

    她埋入他的懷中，許久許久，無聲地打濕了他的前襟。

    ……

    后半夜，可以用狼狽幾個(gè)字來形容。

    哭的人狼狽，哄的人更狼狽。

    ……

    第二日再醒來時(shí)，姜玖琢身上已換了一身干凈寢衣。

    她眨了眨眼，回憶了一下，昨天她哭得累了，被陸析鈺哄了好久才哄睡著。

    然后陸析鈺不讓她睡，說是還沒有沐浴，但是她實(shí)在是太累了，沒有理他。再然后，她就被人一把抱了進(jìn)去。

    姜玖琢一瞬清醒。

    一旦清醒過來后，便根本無法忽視邊上的視線。

    逃避似的，她沒轉(zhuǎn)頭。

    但沒轉(zhuǎn)頭不代表身旁的人不能說話。

    很快，溫良的聲音響起：“怎么不看我？昨晚上沒伺候好？”

    姜玖琢猛地拉起被子蓋住陸析鈺的半張臉。

    陸析鈺悠悠扯下被褥，不放過她：“阿琢，昨晚你那么不情不愿的，讓我想了一夜都沒明白，我伺候你沐浴，到底是誰吃虧了——”

    姜玖琢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剛要說什么，門被人敲響：“你們兩個(gè)，起了嗎？”

    是陸云清。

    兩個(gè)人對(duì)視一眼，都沒再鬧。

    姜玖琢立馬坐了起來。

    陸析鈺看她一眼，先開口道：“馬上就起，母親可是有何急事？”

    門外的人頓了頓，似是在措辭。半晌，卻只是道：“沒什么急事，就是親家來了，是來找阿琢的?！?/br>
    第67章 爆發(fā) “想哭的話就哭?！?/br>
    一炷香后, 姜玖琢走進(jìn)正堂，跟在邊上的，還有陸析鈺。

    姜玖琢也沒有想過, 姜淵和許傾會(huì)突然上門。彼時(shí)兩人正與陸云清閑談，可姜玖琢一眼便能看出來，許傾臉上雖有笑意, 她的眼角卻不帶一點(diǎn)弧度, 那眼中的凌厲, 是她要爆發(fā)的前兆。

    陸云清看到他們前來, 又帶著笑與姜淵和許傾閑話了幾句，便借著要去看看李覓先行離開了。離開前，她表情有一些擔(dān)憂，看了眼陸析鈺，又看了眼姜玖琢, 微微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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