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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聽祖父說過,將士之中,曾有人睡著了還能無意識走動,醒來卻全無印象,嚇倒了一片人。后來去看了大夫,說是患了一種病,叫做離魂癥。 莫不是她也患上了這??? 扶額半晌,姜玖琢打算先下床再說。 她小心翼翼地扒開陸析鈺纏在她身上的手,輕手輕腳地從床上爬下來。瞄了眼地上,被褥還留著躺過人的痕跡。 姜玖琢本想跨過去,卻鬼使神差回身蹲到了床邊。 近距離地望著陸析鈺睡著的側(cè)臉,好到完美的皮相與骨相,心跳再次噗通噗通不聽話起來。 昨天她和陸析鈺鬧了一天的別扭,也沒等他,很早就鉆進地鋪了。 也不是她想鬧別扭,主要是她確實覺得,這檔子陸析鈺說什么話都不是很好聽。 而且,她自己又不好說什么。 姜玖琢現(xiàn)在只想趕緊在小佛城把要查的查清楚,或許有時間的話同仙氏兄妹一起吃個飯告?zhèn)€別,然后趕緊走。 可是陸析鈺這些天待在這里也不出門,能查出什么?他好像在等什么時機,等什么呢? 想不明白,姜玖琢也不打算想了。又看了陸析鈺一眼,她摸著微微發(fā)燙的耳后,慌亂地要站起。 卻在站起前,眼前人纖長的睫毛輕顫。 下一刻,四目相對,陸析鈺眼里蘊著早就藏好的笑意:“阿琢,還要看到什么時候?” 偷看的人被抓了個現(xiàn)行。 姜玖琢呆滯片刻,拉開了一點距離,面不改色地說道:“我在鉆研,到底要睡得多沉才能有人爬上床都不知道?!?/br> 陸析鈺不慌不忙地,絲毫不覺得有問題:“那你看出什么了?” “……”罷了。 姜玖琢站起身要走,可剛動又蹲了回去,神情怪異地將視線停在了陸析鈺臉上。 天色微明,淡淡的日光照進窗扉,落在他半邊臉上。 夜里昏暗不清,看人都帶著點模糊,不比,屋中一亮堂,照得人氣色格外地好。 格外地好。 陸析鈺升起一種不詳?shù)念A(yù)感:“怎么了?” 姜玖琢黑黝黝的眼睛看穿他一般:“你的臉色,今早異常的好?!?/br> 陸析鈺微怔,勾起指節(jié)蹭過昨晚洗凈的臉。 六清制的面脂,別的沒什么,就是敷完能讓人臉上血色全無,洗完臉后都還能保持一晚上看不出破綻。 但此刻他突然意識到問題所在,昨晚他用的水是仙氏兄妹新從后山清泉取的,而清泉水洗臉遠比井水要干凈—— 足夠化掉殘留的面脂。 無言相對中,姜玖琢遲疑地伸出手,一點點靠近那張白凈中竟還透著紅潤的臉頰。 越來越近。 手指離陸析鈺的臉不過分寸,將碰未碰之時—— 被他握住。 陸析鈺垂眸作出半困倦樣,“畢竟有你為我親手熬藥,這大概就是心意若靈,人亦無恙?!?/br> 姜玖琢收回手,人卻還蹲著。 這種話就如同在說求神拜佛可治百病,對她來說和鬼話無異。 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陸析鈺的臉,越看越覺得他今日的臉色好得出奇,哪有半點平日里的病弱模樣。 陸析鈺看出沒唬過她,側(cè)首狀似無意地撥過發(fā)絲,令其垂下遮住半邊臉。 而后他輕咳一聲:“六清這方子確實是好,阿琢,你要不找找藥方,拿來我也看看?!?/br> 陸析鈺本意想支開她,好趁她不注意涂一層面脂,卻不想姜玖琢沒動,直接從身上摸出一張藥方子來。 “……”陸析鈺吃了癟,問道,“你怎么還隨身帶著這個?” 姜玖琢睨他一眼,沉默地把藥方子往他眼前伸。拉赫 陸析鈺不得已接過藥方。 藥方是六清開的,上面確實有幾味補氣血的藥,再摻了幾種名貴藥材,就給這么拼湊出一個藥方來了。 他仔細看過,大為感嘆:“這藥確實不錯啊,沒想到這小佛城的藥師連這種藥都能搞到,阿琢,你覺得他醫(yī)術(shù)如何,要不我去找他看看身上的?。俊?/br> 姜玖琢抬眼:“身上?” “對啊,”陸析鈺作勢要掀胸前寢衣,“就你昨天推我一掌,別是都有烏青了,你要不要看看……唔?!?/br> 姜玖琢拉起被子,無情地捂住了陸析鈺的整張臉。 她什么時候推過他! *** 晌午。 仙瑤自小和仙朗自小相依為命,仙朗作為哥哥,做著守城官的職,日日風吹日曬。 仙瑤體恤仙朗辛苦,因此每年仙朗的生日都會提前招呼鄰里鄰?fù)夂完P(guān)系好的,喊他們當天一道為仙朗過生辰。 忙活了一天后,仙瑤回來的路上敲響了最后一家門:“張阿公?!?/br> “來了?!睆埌⒐芸齑蜷_門。 張阿公名為張?zhí)?,是小佛城里有名的大夫,因識得天下藥而頗有盛名。 他年紀雖大,腰背卻挺,又身形精瘦,不茍言笑的樣子讓人不自覺肅然,和那些開醫(yī)館的江湖郎中看上去完全不同,也因此有些人私底下都有點怕他。 仙瑤與張泉住得近,關(guān)系也近,并不怕他,反而覺得他還挺好說話。 “張阿公,今日是哥哥生日,大家都來,您一會兒有空就一起來吧?!?/br> 張?zhí)┞宰龀了迹瑳]說好也沒說不好,過了會兒問道:“你們家里最近住了別處來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