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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玖琢從被窩里伸出手,睡眼朦朧地伸了個懶腰,扶著床沿坐了起來。 晨光微熹,照得整個屋子都亮堂。 姜玖琢瞇眼適應(yīng)了一會兒,隨即清醒過來。 她怎么會在床上! 姜玖琢下意識去地上找人,空空蕩蕩的,陸析鈺不在,屋里除了她自己,沒有別的人。 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和昨日睡時一樣完整。 “醒了?”陸析鈺推開門。 “我怎么睡在床上?”看見來人,姜玖琢針扎一樣的從床上下來。 陸析鈺嘆了口氣:“阿琢,你鳩占鵲巢怎么好意思問我?我醒來的時候便覺得渾身疼得不行,一看才知道,我在地上,你在床上。我等啊等,等到兩兄妹都出門了,你還在睡?!?/br> 姜玖琢不說話了。 她昨晚睡覺睡得死,自己是怎么爬上的床,一點記憶都沒有。 可事實如此,她一睜眼就在床上睡得好好的,硬生生地把人家一個體虛病弱的給逼走了。 偏是昨晚上自己說得還特別好聽,什么把床讓給了他。 自打來了小佛城,陸析鈺就把自己那把顯眼的扇子收了起來,姜玖琢看著那個紈绔氣息少了幾分、眼下黑青卻深了點的人,她硬著頭皮走到門邊,到他面前:“昨天太累了,下 次再這樣,你就直接叫醒我?!?/br> 說著,她搖搖頭,小聲嘀咕:“不對,沒有下次了,我怎么會自己爬上床……” 陸析鈺又笑了起來,她看不懂他在笑什么,沒有劍握,雙手便不自覺扭在了一起。 半掩的木門隨風(fēng)變晃動了兩下,陸析鈺手指觸到忽變的風(fēng)向,忽地斂了笑。 說不清是誰的動作更快,陸析鈺孱弱地向后倒去,姜玖琢熟練地上前一步接住他,隔著薄衣,她感受他腰上的熱度就這樣蔓延到她自己身上。 門被嘩啦一聲推開,誰都沒被撞到。 小七卻看著屋里相貼的兩人,呆了一瞬,然后指著大叫:“少兒不宜!少兒不宜!” 姜玖琢被嚷得渾身發(fā)了燙,迅速推開了陸析鈺。 陸析鈺踉蹌一步,撐住自己,睨了小七一眼:“再喊一句試試?!?/br> 小七猛地住口,后怕地咽了口口水。 姜玖琢捏著耳垂,散去全身的熱意,帶著點局促地問陸析鈺:“你沒事?” 方才一心想著爬床的事,一時大意,沒防住小七的動作極快的好身手。要不是陸析鈺精神不好沒站穩(wěn),她歪打正著地去扶,就要被這扇門打到了。 “沒事?!标懳鲡曊痉€(wěn),理了下衣擺。 小七這才想起自己干嘛來了,顛三倒四地大喊道:“怎么沒事!有事,出大事了!” 喊完往姜玖琢身后一躲,喊都喊完了,倒是記起剛剛陸析鈺冷眼兇他那句。 姜玖琢汗毛豎起,腳下幅度很小地動了動。 嫌她孤僻的人這么多,自己都沒和這小孩說過幾句話,怎么他就這么喜歡纏著自己呢,和陸析鈺一樣。 陸析鈺也懶得與小七說,把他從姜玖琢背后拖出來:“你怎么進(jìn)來的?” 小七一聽,立馬抱怨道:“這個鬼地方的城墻是真高,我都翻不進(jìn)來,還是等到今早一個老爺爺回城,我趁人不注意混進(jìn)來的,幸虧我身手快!才沒讓人發(fā)現(xiàn)!” “嗯,現(xiàn)在說事?!标懳鲡暡灰詾槿唬凑彩撬痰?。 “哦?!毙∑呗犜挼卣竞茫蛔忠痪涞亟淮?,“就是顧易受傷了?!?/br> 陸析鈺神情淡淡看不出情緒,沒有太大反應(yīng),只是轉(zhuǎn)身往外。 “世子哥哥!”小七叫住他,“你去哪兒?。‰m然只是小傷,但是還是要注意一下的。” “小傷?”陸析鈺頓住步子。 “嗯啊,玖琢jiejie的那個好朋友在照顧他呢。”小七眨巴兩下眼睛。 陸析鈺面無波瀾地走出屋子,去灶房拿了個仙朗兄妹留下的包子,塞到小七手里:“邊吃邊說?!?/br> 小七捧著包子大為感動:“世子哥哥,你都會管我吃喝了,原來你是專門出去給我拿包子的。” 陸析鈺敷衍地“嗯”了一聲。 姜玖琢盯他半晌,移開,又盯上。 在掖都常有百姓說顧家公子缺心眼,不和自己的爹多在兵部歷練,偏要跟著世子游手好閑,也沒見世子多拿他當(dāng)回事。 可剛剛,她分明看見陸析鈺沒往灶房的方向,他原本是要出門的。 陸析鈺眼睛本來在小七身上,但被盯得久了,復(fù)又走到了廚房,把剩下的那籠包子都端了來,放在了姜玖琢面前。 白花花的包子冒著熱氣,直熏到了姜玖琢的臉上,她默默移開了眼。 嘴邊偷偷露出個小酒窩。 相處地久了就發(fā)現(xiàn),有的人即便滿口假話,但也是能找到端倪的。 小七沒多想,吃完一個又拿一個,這會兒開始聽話地邊吃邊說:“就是昨天我在任家村外面遇上迷路的顧易,他讓我陪他去抓一個人,月黑風(fēng)高啊,地上葉片踩一腳,咔嚓咔嚓的滲人得很,我和他剛一走到阿姥家門口,背后就起了一道黑影!” 小孩說得跌宕起伏,試圖營造極度恐怖的氛圍。 陸析鈺不愿意聽他廢話:“小七?!?/br> 小七撇了撇嘴,加快了語速:“就是送我們來的禁衛(wèi)有問題,那個黑影就是那個禁衛(wèi),然后顧易就和他打起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