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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要是別的姑娘也就算了,但顧易看看陸世子盯著他那眼神像冰錐似的,哪里敢動。 顧易如坐針氈,深感自己這次去小佛城去對了,也不知道造的什么孽,是應(yīng)該去燒個高香。 而姜玖琢遠(yuǎn)比顧易對這個距離更加不適,被迫又往中間動了動。顧易一看姜玖琢動了,趕緊往里又挪了半個屁股,成功給紀(jì)煙騰出了位子。 但他這一挪,姜玖琢又不舒服了,再往里動了動。 挪到最后也不知怎么,姜玖琢還是坐到了陸析鈺旁邊。 *** 小佛城離掖都不遠(yuǎn),不過兩日的日程,馬車已經(jīng)駛到附近。 只不過這一片林子草木茂密,很是難走,一路奉命護(hù)送陸析鈺前來的禁衛(wèi)竟也迷了路。 一行人不得不在林中停下,禁衛(wèi)誠惶誠恐,獨自去前方探路。 姜玖琢去河邊洗手,顧易和陸析鈺也都下了馬車,只有紀(jì)煙一個人在馬車上。 顧易輕躍上一塊石頭,從懷里掏出干糧,給了陸析鈺一塊餅。他自己拿出一塊,又把剩下的包好,打算給還在馬車上的紀(jì)煙送去。 還沒等他從石頭上下來,紀(jì)煙倒是先過來了。 顧易擦牛皮紙上碎屑的功夫,紀(jì)煙已經(jīng)越過他,直奔陸析鈺而去。 “誒……”他一張口,就被淹沒在紀(jì)煙脆響的聲音中。 “陸世子,我憋了這么久,實在是憋不住了。” 陸析鈺掀起眼皮,沒應(yīng)聲。 紀(jì)煙一一細(xì)說:“上次你遇刺,玖琢救了你一次,后來密室里,你又救她一次,你們倆好歹也算過過命的交情了,玖琢是什么脾氣你還不知道嗎?” 沒等陸析鈺回答,她越說越氣憤:“你便是直接說,因為幫她保守了秘密,所以要求她陪他去小佛城,她也一樣會答應(yīng)你的!何必和她繞了半天彎,最后拿欺君威脅她!” 面對這連珠炮般的指責(zé),陸析鈺也沒說話,定定地望著紀(jì)煙,摸不清是什么情緒。 “過過命?”他冷不丁念道,“確實是過過命,阿琢保護(hù)我可謂是盡職盡責(zé),可一旦辦完了案子,便什么關(guān)系都沒有了。若是有一日我回了永麗城,大概她與我道完一聲再見,真就是偷樂著再也不見了?!?/br> 陸析鈺轉(zhuǎn)了目光落在不遠(yuǎn)處河邊蹲著的人身上,隨即笑著回過頭,補(bǔ)充道:“啊對,甚至不會開口對我說一聲再見?!?/br> 紀(jì)煙頭一回聽陸析鈺說這么多話,再聽他扯到了姜玖琢裝啞的事情上,一時有些語塞。 可轉(zhuǎn)念一想,她又好像從陸析鈺這番話中聽出了一點不對勁——是在意,很濃的在意。 “所以你……該不會喜歡玖琢?” “如果我說喜歡,那又怎么樣?” 一陣沉默。 氣氛微妙中,姜玖琢甩著手回來,看著對峙的兩人,木然道:“怎么了?” 紀(jì)煙臉一變,齜牙笑:“嘿嘿沒什么,我來拿吃的。”然后勾起姜玖琢,拿走了顧易手里的干糧,很是順口地道了聲謝。 目睹了全程的顧易拿著自己那張餅,目瞪口呆。 姜玖琢奇怪地回頭看了一眼,對上了陸析鈺莫測的目光,很快又賭氣地轉(zhuǎn)回了頭。 陸析鈺慢條斯理地咬了口餅,升起自嘲之意。 情緒莫名就脫離了掌控,把他想好的全都打亂,然后便陷入了這個亂七八糟的局面。 沒想到千算萬算,沒算準(zhǔn)自己。 …… 沒過多久,探路的禁衛(wèi)趕回,一行人再度啟程。 過了晌午,太陽暖暖的從外照進(jìn)一片光,馬車碾過不太平坦的路,馬車上的人隨之一晃一晃的,逐漸睡意襲來。 姜玖琢竭力抑制睡意,但這幾日都沒有好眠,眼皮一不小心慢慢耷拉了下來。 路中間有個不小的石塊,車輪軋過,帶著馬車重重地顛簸一記。 陸析鈺亦在閉目養(yǎng)神,思索著下一步該如何。思緒逐漸飄遠(yuǎn)之時,他陡然睜開了眼。 肩頭不輕不重地落下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他緩緩垂頭看去。 嬌嬌巧巧的人睡熟了,正安安靜靜地靠在他的肩上,一張白皙的瓜子臉?gòu)珊┲泻┪赐实闹蓺?,睡著時總是乖巧得像一只被捋順了毛的小貓,沒有一點攻擊性。 他深深地看了姜玖琢一眼,替她把散落的鬢發(fā)別到耳后。 光影在馬車的木板上晃動,刺眼的陽光閃過,隨馬車轉(zhuǎn)彎悄悄移到了他們這一邊。 陸析鈺動作輕柔地放下手,看到她不適地擰起眉。 他略感意外。 合起的扇子放在腿上,玉墜冰冰涼涼貼在手背上,他袖子下的另一只手輕輕地摩靡著。 半晌,他手腕輕轉(zhuǎn),展開扇子在姜玖琢頭頂擋了擋。 見肩上的人眉頭舒展,陸析鈺垂眼笑了笑,扇子又帶著角度挪動幾分,將她眼角猶在那一小片太陽一并遮住。 而后不再看她,就這么抬著手,再度閉上了眼。 顧易和紀(jì)煙睡得四仰八叉,根本沒人注意到馬車另一角發(fā)生了什么。 唯有那裝睡的人眼睫輕顫,在一陣陣均勻的呼吸聲中緊張地睜開了眼,如溪水般明亮的眸中是一圈圈水花漾開。 早在頭落了肩時她就清醒了,可還未來得及睜眼,鬢角便貼上微微熱意,于是在陡然加速的心跳中,她沒能“醒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