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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立馬整理了一下那個理不好的破衣服,變了個語調(diào):“……你認(rèn)錯人了,我不是道士,是個大夫,專門治病救人,這衣服是我從別人身上扒來的?!?/br> 姜玖琢不聲不響地盯著他,道士灌了口酒,扯開話題:“誒,你不是要看病嗎?來來來,坐下,我看看?!?/br> 陸析鈺側(cè)身躲開道士的手:“六清,不是我,是她?!?/br> 道士不說話了,上上下下把姜玖琢看了一遍。 目光黏連又帶著尖銳,像是能把人看穿似的,看了半天,他往椅子上一癱:“她看什么病,她什么病都沒有啊。” 藥鋪里靜得只剩宣紙被風(fēng)吹動的聲。 姜玖琢驟然緊張起來,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莫非這人真有這么高明,看一眼就能知道? 陸析鈺挑眉:“六清,沒受傷,看病,看你最拿手的那個啞病?!?/br> 散得骨頭都沒的人坐得正了些,瞪大眼睛:“看啞病?” “你是個啞巴!”六清指著姜玖琢大喊道。 “……”這個場景讓姜玖琢想起了曾經(jīng)在花水樓前遇到曹崔的畫面。 鬧了半天原來這道士前面就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姜玖琢心里一陣無語,甚至有點懷疑王妃是被騙了。 但想想又覺得不應(yīng)該,不管怎么說陸析鈺還是挺聰明的,不至于不至于。 六清把陸析鈺丟在了一旁,將原本要給陸析鈺的竹椅子往姜玖琢那里踢了幾腳:“來來來,你坐你坐,怪不得上回我和你說話你都不理我,原來是不會說話啊?!?/br> “……” 并不是。 “她就是單純不想理你?!标懳鲡暫茏灾鞯刈诮磷辽磉叄f出了她的心聲。 六清也是個沒皮沒臉的,半點尷尬都沒有,拿了塊臟兮兮的抹布往小桌子上一墊:“我先把個脈?!?/br> 經(jīng)歷過陸析鈺,姜玖琢已經(jīng)摸清了這些人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性子,于是直接去柜臺前拿了紙筆,寫道:我練了很多年劍,很兇。 “唉喲,害怕害怕?!绷迮呐男乜?,轉(zhuǎn)眼就換了塊兒干凈的脈枕。 陸析鈺用扇子擋臉,默念“很兇”二字,很給面子地忍住了笑。 姜玖又看了眼六清,才把手放上去。 饒是知道方才只是鬧了場誤會,但此時此刻她額上還是沁出了汗,盯著自己手腕再度緊張起來。 就在六清準(zhǔn)備下手時,陸析鈺:“等會兒?!?/br> 姜玖琢屏著的一口氣突然就松了一半。 陸析鈺掏出一塊帕子,慢條斯理地折好,鋪在她的手腕上:“六清,講究些?!?/br> 姜玖琢這才注意到六清又不要命地拿起了那塊破抹布,她轉(zhuǎn)而又瞟了眼手帕,說來陸美人不愧是陸美人,這帕子比她娘讓她帶的還要精細…… 六清嗤了聲,終于伸出了把脈的魔爪。 過了會兒,也不知道他把出了什么,就搖頭晃腦地站起身來:“你啞了多久了?” 姜玖琢鎮(zhèn)定地比了個“十”。 事到如今慌也沒用,看這個道士不靠譜的樣子也沒王妃說得那么神,那只要她不說話,就沒人看得出她其實不是個啞巴。 “十年了?”六清摸摸下巴,“那你吃的藥里都有哪幾味?” 陸析鈺支著頭,不聲不響地做起了合格的看戲人。 可姜玖琢卻沒有猶豫,淡定提筆。 見她下筆如有神,陸析鈺很驚訝:“這你都背得出?” 姜玖琢看他一眼,低頭寫了兩張紙,一張給陸析鈺,另一張推給了六清。 第一張寫著背不出,第二張寫著忘記了。 “……” 陸析鈺也沒料到她那么坦誠,抓住了死xue:“吃了那么多年一點都不記得?” 姜玖琢卻是理所當(dāng)然地點頭,又提筆寫下:換了新藥方,前些天去追蓉兒為了留記號全灑在路上了,當(dāng)然不記得。 陸析鈺啞然,失去了逗弄人的樂趣。 六清卻站了起來,神神叨叨地念:“不行,不行,這藥不行啊。” 陸析鈺和姜玖琢對視一眼,齊齊看向六清,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直到見到他從抽屜里翻出一個皮卷,展開后,一排針灸針高矮不一、整齊羅列。 六清又把皮卷卷起來,坐回破竹椅子上,對姜玖琢露出了一個自信的笑容。 “來,給你頭上扎幾針,一定能好?!?/br> 姜玖琢頭皮一陣發(fā)麻,針還未扎,痛感已然升起。 劍呢,今天為何沒提劍。 …… 藥鋪中來了個抓藥的,等了半天沒人搭理,又灰溜溜地走了。 而角落里,劍拔弩張的氛圍更濃。 六清抓著針灸皮卷,姜玖琢用陸析鈺的帕子隔著抓住了六清的手,而陸析鈺抓住了姜玖琢抓著別的男人的手。 三個人面面相覷,愣是沒人松手。 六清掙扎道:“你放心,今天就給你治好?!?/br> 姜玖琢越抓越緊。 陸析鈺似笑非笑:“六清?!?/br> 會變成這樣,說實話,陸析鈺始料不及。 他早已和六清認(rèn)識多年,是以為了以防萬一他提前讓小七和六清交代過,之后帶來的姑娘是裝啞,隨意瞧一瞧便罷了,不用太認(rèn)真。 結(jié)果這道士上來就和他演,現(xiàn)在更是玩脫了,把針灸針都拿出來了。 六清一臉有數(shù)地胡說八道:“我懂,我們這么多年交情,你很相信我的醫(yī)術(shù),不過你催促我沒用,世子你要讓小傻子也相信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