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打開門，那股下水道里才有的sao臭味兜頭而來。走進(jìn)屋子再聞，臭味下卻還隱約有股甜膩的香，有點(diǎn)熟悉的味道，可又想不起來在哪里聞到過。

    莊陽果然還沒有喊那人來通廁所管道。這屋子的衛(wèi)生間里，裝的是蹲便器，也沒有再額外安裝地漏?，F(xiàn)在廁所一堵，下水道里反上來的糞水熏得滿屋子臭味不說，連澡也不能沖了。

    女人打開燈，男人現(xiàn)在也不在家——他說他在外頭找工作，最近白天都沒在家里呆著，甚至有時晚上也見不著人。

    朱珠總想著給他打電話會耽誤他找工作面試，但又實(shí)在擔(dān)心他會再一次忘記家里下水道的事，最終還是撥通了莊陽的電話。

    電話里嘟嘟聲響了好久才被接通，那頭男人不耐煩的聲音和麻將的嘩啦啦碰撞聲一起傳來“我正忙著呢！有啥事兒快說！”

    “你在打麻將啊……你不是出去找工作了嗎？”女人一時忘了這通電話最初的目的，轉(zhuǎn)而又擔(dān)心起別的事。男人上次和她講欠的債務(wù)還剩不少沒還，現(xiàn)在家里也沒有個正經(jīng)收入，這要是再打麻將輸錢，孩子出生了可咋辦啊。

    “老子在幾天天天外面跑，累得半死不活，想打會兒麻將怎么了？打麻將你也要管？”男人手上麻將搓得嘩啦響，語氣卻很臭。

    “不是……”朱珠抱著手機(jī)，急著和他擺道理“咱家現(xiàn)在這樣了，外面欠著錢還沒還完，孩子出生以后也沒個著落。你少打點(diǎn)麻將啊，牌啊之類的，多去……”ρó?ω.?óｍ(po18w.)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整天啰里吧嗦沒完了。”男人沒什么耐心敷衍她“你還有啥事兒？沒事就掛了??！”

    “唉！別，等等！”朱珠這才想起正事兒“家里廁所堵了幾天了，你找的人啥時候來??？”

    那頭人聲嘈雜，玩兒得正歡實(shí)。男人安靜了一下，又在電話里把她吼一頓“就為了這jb事你天天催催催，樓洞里那么多通下水道的廣告你瞎了看不見？天天在家里閑出屁，屁大點(diǎn)事也要……”聲音越來越模糊，電話被摁掉了。

    朱珠坐在床邊兒撐著肚子大喘氣，她有點(diǎn)委屈，但又安慰自己，丈夫是自己選的，嫁雞隨雞，也不是啥大事不值得難受。

    現(xiàn)下還是要先把下水道處理了。

    老式的住宅樓洞里到處都是那種油印刷的、或者紙貼的小廣告，朱珠手點(diǎn)在墻上慢慢辨認(rèn)。

    她看到過，那些文縐縐的報道里用“城市的牛皮癬”來形容這些層層迭迭的油印小廣告。

    但朱珠覺得這形容不對。

    這些小廣告雖然臟亂礙眼，但有時也真能給他們提供些幫助。再說了，老樓落地幾十年，迎來往送不知道多少租客，早已千瘡百孔，不是這兒銹了一片，就是那兒缺了一塊。還別說，廣告紙往上一貼，大油印子一刷，什么斑駁銹跡缺口，什么污亂泥印蘚痕，都被遮襯得不再顯眼。

    如果也要她學(xué)著那些文化人一樣來形容這些油印小紙片兒，她倒認(rèn)為“城市的創(chuàng)口貼”更貼切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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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叫人弄好了廁所，忙忙碌碌現(xiàn)在都七八點(diǎn)了。

    莊陽還沒回，也不知道是不是還在玩牌。

    朱珠隨意煮了些吃的填飽肚子，打開熱水器燒水，準(zhǔn)備收拾一下去沖個澡，然后再繡一會兒十字繡就早點(diǎn)睡覺。昨晚和祁同在一起，她也沒怎么休息好。

    下午開窗開門通了好久風(fēng)，室內(nèi)臭味淡了很多，那股莫名的甜香又若隱若現(xiàn)起來。

    女人把臉湊到花灑下，任由熱水沖在臉上，享受片刻安寧。

    莊陽他……晚上是不回來了嗎？他是不是又要和他那幫朋友整宿奮戰(zhàn)在牌桌上？那他這段時間一直說自己在找工作，也是騙她的嘍？

    朱珠抹了把臉上的水，睜眼盯著墻角青苔痕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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