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無衣(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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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凡身經(jīng)百戰(zhàn)之人,警覺之心一起,威壓自然而然地就流露了出來。這血雨腥風(fēng)中積淀下來的殺氣何等的濃烈,不但石嵐能感覺得到,連二人胯下的戰(zhàn)馬亦被嚇得躁動不安。黑風(fēng)低低的發(fā)出一聲咆哮,四蹄緊繃,只待背上的主人一提韁繩,便將電一半沖向刀鋒所指。而二丫所騎乘的桃花驄卻“噦噦”叫著,努力將身體向遠(yuǎn)處挪開數(shù)尺。 “啟稟將……..”周大牛和郭方二人趕回來繳令,猛然感覺到氣氛不對,唬得楞了楞,后半句話一時說不出,呆呆地立在了五尺開外。 “什么事?”李旭快速調(diào)整好心態(tài),將手從刀柄上拿開,笑著詢問。 “稟將軍,山寨中的老弱說要將軍保證不殺一人,他們才肯開門投降。否則,寧可玉石俱焚!”郭方擦了把額頭上不知道累出來還是嚇出來的汗,搶先回答。 “回答他們,我不會殺老人、女人和孩子,至于男人,既然他們提起了刀,就應(yīng)該知道會有這樣一天!”李旭強(qiáng)壓住心中煩躁,冷冷地回答。 “是,末將立刻去傳令!”郭方不知道李旭剛才因何而發(fā)怒,但被對方身上的強(qiáng)大氣勢壓抑得頭皮發(fā)麻,因此巴不得遠(yuǎn)遠(yuǎn)地躲了開去。 “你先不忙!”沒等他轉(zhuǎn)過身,李旭又沉聲補(bǔ)充了一句,“告訴寨中的亂匪,我不會再跟他們討價還價,也不會亂殺無辜。如果他們還是男人的話,自己知道該怎么辦!” “尊命!”郭方答應(yīng)一聲,疾馳而去。李旭待他去得遠(yuǎn)了,又看了眼在一旁手足無措的大牛,皺著眉頭追問:“張將軍開始收兵了么?怎么還不見他回轉(zhuǎn)?弟兄們傷亡如何,清點結(jié)果出來沒有?” “俘,俘虜太多。張將軍押著他們正慢慢向回趕。如果大將軍需要他盡快來見,我立刻打馬去催。方長史已經(jīng)清點完弟兄們的傷亡情況,馬上便會送來。如果大將軍急需知道,我也順路通傳!”周大牛想都沒想,快速地回答。 “不必,你帶幾個人送夫人回營。我親自去接應(yīng)張將軍!”李旭搖了搖頭,大聲吩咐。 明知道二丫不愿意離開,但周大牛不敢違背主帥的命令,只好催動坐騎上前,輕輕拉住桃花驄的韁繩。二丫也被剛才李旭的模樣嚇得怕了,一言不發(fā),任由周大牛將自己和坐騎帶離戰(zhàn)場。走出了數(shù)百步后,卻再也忍受不住,豆大淚珠一顆挨一顆從臉上向下滾。 見夫人垂淚,周大牛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只憋得額頭青筋直冒,才喃喃地說出句安慰的話來,“沙場上血腥氣重,所以人難免心情煩躁。大將軍的火頭未必是沖你,夫人千萬別多想!” “我知道他憂心國事!”石嵐抹了把淚,低聲道?!暗珴M朝文武都不在乎江山丟不丟,他一個人能管得了多少?他總想這天下英雄都像他一樣古道熱腸,卻不曉得人心隔著肚子,別人此時求的是什么他又怎能猜得著!” 周大牛聽石嵐話中大含幽怨之意,頓時覺得尷尬異常。自家將軍在這個時刻領(lǐng)兵與瓦崗爭鋒,的確不是個理智選擇。但也正是因為將軍大人是個熱血漢子,才使得他死心塌地地追隨于其身邊。想到這些,他稍稍猶豫了片刻,壓低了聲音勸解:“夫人剛才所說的話,大將軍未必沒想到。只是男人之間的事情,夫人未必懂,所以還是盡量別插手的好!” “此話怎說?”石嵐被大牛頂?shù)靡焕?,收起眼淚,憤怒地追問。 “夫人想必也知道大將軍出身寒微,沒有那么多父輩留下來的親朋故舊幫襯!他能走到今天這般田地,全是一刀一刀打出來的?!敝艽笈O肓讼?,回答。 軍中諸將,他是為數(shù)不多從雄武營起便一直跟在李旭左近的,因此對多年來李旭的成長經(jīng)歷一清二楚。閑暇時,他也曾夢想著自己就是李旭,能和他一樣叱咤風(fēng)云。但追隨對方的時間越長,他對李旭越是敬重。知道即便自己處于同樣的位置,擁有同樣的機(jī)會,也不可能像大將軍做得一樣好。 這些年來,軍中無數(shù)和李將軍同時起步,家世比李將軍好十倍,做人比李將軍聰明十倍的家伙或者默默無聞,或者徹底失勢,唯獨李將軍始終一步一個臺階的向上走,此種情況絕不能用只“運氣”二字來形容。那是一個人的才華、能力以及對形勢的準(zhǔn)確把握和判斷能力的集中體現(xiàn)。每一個選擇看上去都不是最聰明,但所有選擇聯(lián)系起來,卻比單一階段耍小聰明效果好得許多。 “你說得也是!如果他身邊有很多多謀善斷之人,我也不用這么替他擔(dān)心!”二丫聽大牛說得玄妙,注意力被稍稍吸引開,心中委屈得感覺頓時輕了許多,瞪著一雙淚汪汪的眼睛回應(yīng)。 周大??嘈χ鴵u了搖頭,“那些所謂的智者一個個勢利得很,將軍未崛起之前,他們哪個肯真心追隨?”伴著一聲嘆息,他繼續(xù)說道:“即便他們肯來追隨,所出的主意必然是陰狠毒辣者居多,將軍若聽了,反而壞事?!?/br> “那又是為何?”石嵐徹底被周大牛繞暈了,瞪著淚眼追問。 “就拿眼前事情來說,趙司馬、崔太守,包括齊郡的吳通守,哪個不曾勸過大將軍暫時放棄為張老大人報仇的心思,靜觀時勢變化?!敝艽笈K南驴戳丝?,發(fā)現(xiàn)沒有不相干人在旁邊偷聽,以非常小的聲音解釋?!暗珡埨洗笕藢υ蹅兇髮④姸魍僭?,如果任他的人頭一直被掛在瓦崗山上被風(fēng)吹日曬而大將軍不聞不問,夫人請想這天下的英雄豪杰,會怎么看咱家大將軍?” “況且陛下屢屢破格提拔大將軍,雖然有負(fù)天下,卻不曾負(fù)他。如果大將軍不肯南來,知道的人明白他根本沒接到圣旨,不知道的人便會以為他看到局勢不妙便做了縮頭烏龜。那些曾對大將軍寄于厚望的科舉士子會怎樣想?他們還會覺得大將軍與那些豪門子弟有什么不同么?”周大牛頓了頓,繼續(xù)補(bǔ)充。 因為說話的速度太急,他的呼吸變得很不均勻,臉色也紅得異常厲害。但字字句句都說到了點子上,聽得對方不由連連點頭。 “夫人請想,如今追隨在大將軍麾下的弟兄,有多少是沖著他的名頭而來?他不南下,對張老大人來說,便是不義,對陛下來說,就是不忠,一個不忠不義且無膽無識之人,能讓弟兄們心服么。即便是夫人,可愿守著如此窩囊的男人過一輩子?!” “周,周將軍說得是,我,我的確看得淺了!”石嵐被問得氣結(jié),垂下頭,以蚊蚋般的聲音回應(yīng)。 “不僅如此,咱們博陵軍中近半將領(lǐng)來自齊郡。如果大將軍不肯為張老大人出頭,將領(lǐng)們會怎么看他,這軍心還能安寧么?博陵六郡是個四戰(zhàn)之地,大將軍機(jī)接手不到兩年,天時、地利都不在,所能憑得只有人和。如果軍心亂了,博陵六郡還能保全么?說句實話,我追隨了大將軍這么多年,見他做決定時猶豫過,但從沒見過他像這次般艱難。所以夫人如果想幫他的忙,還是別擾亂他的心境為好!” “我,我是怕,怕…….”石嵐想說怕有人為了各人的前程背后對李旭下手,但又唯恐說了后惹周大牛不快,猶豫著,許久接不上下半截話。 “無論夫人怕什么,只能悄悄地替大將軍做,不能隨便就說出來。否則弟兄們會覺得大將軍心里將一個女人看得比他們所有人的性命加起來還重要,反而壞了將軍的事!”周大牛轉(zhuǎn)過身體,非常鄭重地叮囑。 “周將軍說得極是!我知道該怎么做了!”石嵐也是個聰明的女人,知道周大牛完全是出于一番好心,抹干眼角的余淚,笑著回應(yīng)。 “我第二次征遼那年就跟著大將軍,相信大將軍不是個笨人。夫人最好也相信大將軍,否則只會讓事情越來越亂!”周大牛見石嵐完全接受了自己的建議,笑了笑,總結(jié)。 ‘既然做了他的女人,就相信他,然后替他去做他疏漏的那些事?!瘝裹c點頭,心中默默地想。她發(fā)現(xiàn)自己現(xiàn)在非常理解萁兒為什么得知李旭即將南下后,非但不阻攔,反而替二人共同的丈夫準(zhǔn)備好了糧草輜重。那是世家大族幾代流傳下來的做女人的智慧,自己剛剛睽了個門徑,需要學(xué)得還很多…….. “這些門道你從哪里學(xué)來的,這些話是將軍叫你跟我說的么?”反復(fù)咀嚼了幾遍周大牛的叮囑,她有些迷惑地抬起頭來,追問。 “不,不是!”周大牛突然慌張了起來,結(jié)結(jié)巴巴地回答,“這都是我自己看出來的,夫人千萬記得,這些話完全不能跟任何人提。否則,不但會給大將軍,而且會給你、你們未出世的孩子還有我,招來數(shù)不盡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