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取舍(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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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墻的叛軍主將果斷地執(zhí)行了軍紀,一大排長矛手沖上前,當著敵我雙方的面,將膽小者捅成rou串。緊接著,又有一個團的悍卒在一名校尉的帶領(lǐng)下沖進甕城,前排冒著羽箭和滾木擂石穿過兩道城墻之間的死亡地帶,闖入黎陽城內(nèi)。后排則躲在外城門洞下,等待前方的將士戰(zhàn)死后,把空間留出來,他們再毫不猶豫地殺上。 “好在他們沒有云梯!”俯身在城垛口后指揮的宇文士及被叛軍的勇悍舉止驚得渾身發(fā)冷。從東方進攻黎陽城的叛軍士卒不多,但幾乎個個都是亡命之徒。甕城內(nèi)這么大的傷亡都沒讓他們失去繼續(xù)進攻的勇氣,如果這伙人抬著云梯和撞城錘而來,就憑城墻頭雄武營這千十號弟兄,未必能擋住對方三輪強攻。 “可惜沒來得及制造云梯!”城墻外,征東將軍韓世萼遺憾地想。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防守一方布置在東側(cè)城墻的力量十分薄弱,無論是剛才敵軍被自己一方細作弄得暈頭轉(zhuǎn)向時,還是他們已經(jīng)恢復了秩序的現(xiàn)在,只要自己一方將云梯搭上去,不出一個時辰,東側(cè)城墻必然易手。但是為了保證這次偷襲的速度和突然性,他無法攜帶云梯,也沒有時間打造足夠的攻城器械。眼下局勢微妙萬分,在黎陽城外多耽擱一天,手下這幫兄弟就多一分全軍覆沒的危險。 “吳將軍,下一輪你帶人上!”韓世萼抬頭看了看血色長天,低聲命令。 “是!”一名身材高大,古銅臉將軍走出隊列。他向后揮了揮手,立刻有兩個團,六百多名身穿鐵甲的精銳步卒跟了出來。每個人手中都是清一色的厚背環(huán)首刀,每個人眼中都閃爍著堅毅。 “不怕死地向前三步,沒卵蛋的留下!”古銅臉將軍大聲喝道。 六百名重甲步兵齊齊地向前跨了三步,沒有任何人稍做遲疑?!昂眯值埽蹅兘裉焱菜?!”古銅臉將軍動情地喊道,然后轉(zhuǎn)身,大踏步走向了黎陽東門。 “同生共死!”六百重甲齊聲呼喝,跟在古銅臉將軍身后,腳步踏得地動山搖。 內(nèi)城門附近的局勢已經(jīng)漸漸向官軍方向傾斜。得到自城墻上方的支援,堵在城門口附近的弟兄們壓力大減。在旭子的指揮下,他們從北、西、南三個方位一步步向東擠壓,將敵軍的防線擠得越來越靠近城門洞。 “滾木準備!砸!”宇文士及又一次揮動橫刀,雨點般的滾木和擂石隨即砸落,將試圖從外城門洞沖向內(nèi)城門洞的叛軍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弟兄們,將敵軍推出去!”李旭敏銳地捕捉到了戰(zhàn)機,從腰中抽出黑彎刀,帶頭沖向了敵軍。 擋在他正前方的叛軍將領(lǐng)措手不及,被他一刀砍成了兩段。緊接著,他用黑刀抹斷了一名叛軍的脖子,一名弓箭手的胳膊。兩名叛軍試圖對他進行夾擊,卻被周大牛用盾牌死死頂住了其中一個。 “保護將軍!”周大牛聲嘶力竭地喊。用膝蓋頂住盾牌,靠著一身蠻力,推得對手連連后退。突然,他感覺到前方阻力一輕,身體差點被閃了個跟頭。然后,他看到了錢小六那張友善的臉。 “大牛,我斬首一級,斬首一級!”錢小六揮舞著帶血的橫刀,得意洋洋。 “詐唬什么,保護將軍!”周大牛瞪了他一眼,舞動著盾牌,繼續(xù)用盾牌護住自家主將的左肋。 “把敵人殺出去,關(guān)城門。弟兄們上啊,把敵人殺出去,關(guān)城門!”雄武營的將士們吶喊著,氣勢如虹。一步步將敵軍逼入門洞,一步步將敵軍從門洞另一側(cè)推進甕城。一步步在內(nèi)城門洞內(nèi)站穩(wěn)腳跟,將叛軍繼續(xù)推向城外。 “大牛哥,大牛哥,我又砍倒一個!”錢小六的聲音在甕城內(nèi)回蕩。他是跟著周大牛從汝南郡去投驍果的,本想著博一個功名,光宗耀祖,誰料到去了遼東后沒幾天,就被打成了苦囚。遼東之戰(zhàn)后,他和周大牛一道被張秀從苦囚中挖出來重見天日,并成了主將的親衛(wèi)。 “美,美死你個小娘養(yǎng)的!”周大牛小聲嘀咕,忌妒得心里直冒酸水。將大伙的斗志激勵起來后,主將李旭就停止了身先士卒的沖殺,帥旗的位置也相應地從最前方移動到?jīng)_鋒隊伍的中間。作為將軍大人的親衛(wèi)隊正,周大牛自然不能丟下主將不管,像錢小六那樣和普通士兵一起去搶戰(zhàn)功。但他又無法忍受近在咫尺的功勞就這樣溜走,氣得雙眼冒火,恨不能將錢小六揪回來與自己換換位置。 臨入親衛(wèi)團之前,親兵校尉張秀大人曾經(jīng)親口對他說過,郎將大人喜歡身先士卒,所以作為親衛(wèi),他們的訓練要比普通士卒嚴格得多。同時,立功的機會也遠高于其他人。眼下雄武營大部分旅率都是監(jiān)軍或主將大人的親衛(wèi)出身,就是此言最好的明證。周大牛記得,從城門口的戰(zhàn)斗開始到現(xiàn)在,錢小六至少向他炫耀了五次戰(zhàn)果。斬首五級的戰(zhàn)果報上去,此戰(zhàn)結(jié)束后,錢小六的職位決不會比他這個老大哥再低。 突然,周大牛感覺到自己一方的攻勢滯了滯。緊接著,他就看見幾隊全身包裹著鐵皮,只露出兩個眼睛的步卒逆著人流沖進了甕城。擋在他們道路上的人,無論是叛軍還是雄武營袍澤,都被他們撞翻在地。一直沖殺在最前方的錢小六來不及后退,被三把碩大的環(huán)首刀同時砍中,連人帶兵器斷成了數(shù)截。 “小六子!”周大牛覺得心里像被扎了一樣痛。錢小六是他從小玩到大,一起橫行鄉(xiāng)里,一起打架,一起被打的同伴。眼睜睜的看著對方慘死在面前,這種打擊他實在無法承受。 提盾持刀,周大牛不顧一切向前沖去。踩過幾具尸體,橫刀潑出一片金光,重重地砍在了一名叛軍的肩膀上。耳畔只聽見“咯”的一聲,銳利到可以將馬頭從馬脖子上一刀砍下來的大橫刀卻只砍透了敵軍的鎧甲,陷在敵兵的肩頭,無法再深入半寸。說時遲,那時快,受了傷的叛軍士卒手中的厚背環(huán)首刀一掄,硬生生地將周大牛的兵器砸成了兩段。 論鋒利程度,厚背環(huán)首刀遠不及大隋軍中慣用的大橫刀。但論重量和厚度,環(huán)首刀卻比大橫刀高出了至少三倍。再度沖進甕城的叛軍個個都是彪形大漢,重達近二十斤的厚背環(huán)首刀在他們手中揮得嗚嗚生風。雄武營的弟兄們殺上去,要么兵器砍中了對方身體,卻未能造成致命創(chuàng)傷,要么兵器被人家用環(huán)首刀砸折,瞬間變成了以赤手空拳對付敵軍的鐵甲鋼刀。 兩名鐵甲叛軍齊齊跨步,一左一右,用環(huán)首刀向周大牛劈來。周大牛手持鐵盾,利用在親衛(wèi)團里苦練出來的本事左擋又磕。他被人逼得連連后退,狼狽不堪,突然,他又被地上尸體絆了一下,跟跟蹌蹌地向后倒去。 “完了,小六的仇沒法報了!”周大牛悲憤地想。他看見一把鋼刀向自己劈來,然后覺得頸部傳來一股大力,拖著他整個人快速向后退去。 “帶著弟兄們后撤!”死里逃生的周大牛聽見郎將大人如此吩咐。抬起驚魂初定的雙眼,他看見李將軍再度抽出了他那把黑刀,站在了自家隊伍的最前方。 一把環(huán)首刀劈來,被李將軍磕飛上半空。然后,那把嗜血的黑刀劈開厚重的鐵甲,將前沖的敵軍砍成兩半。 “長矛手跟我斷后,其他人退入內(nèi)城!”旭子從敵軍尸體上拔出刀,大聲命令。緊接著,他后退一步,躲開側(cè)面砍來的一擊,黑刀逆勢上兜,找上了來人的脖頸。 鐵環(huán)編制的頸甲如豆腐般被黑刀切開,身披鐵甲的敵方校尉捂住喉嚨,瞪著難以置信的眼睛蹲到了地上。他身邊的兩個親兵試圖替自家校尉報仇,被李旭一刀一個劈了回去。敵軍的攻勢登時一滯,借著這難得的喘息機會,雄武營的弟兄們調(diào)整陣型,將刀盾手圈在了隊伍中央,長矛手列在了隊伍最外側(cè)。 “別戀戰(zhàn),后退!”李旭一邊抵擋叛軍的進攻,一邊命令。新沖上來的這伙重甲步兵無論在裝備精良程度方面還是在士卒訓練程度方面都是雄武營驍果的數(shù)倍。這樣的對手無法力敵,此刻雄武營最好的選擇便是縮回城內(nèi),放下隔離內(nèi)城和甕城的鐵柵欄,然后利用城墻上的滾木擂石來解決戰(zhàn)斗。 內(nèi)城的門洞很窄,雄武營的弟兄門一時無法全部退回城內(nèi)。落在后方的人,不得不轉(zhuǎn)身迎敵。不斷有沖上來的敵軍被砍倒,刺穿,也不斷有雄武營的弟兄倒在敵軍的鋼刀下。雙方有著同樣的面孔,帶著同樣的勇氣,甚至為了同樣的目的而輾轉(zhuǎn)廝殺。血柱一道接一道飛濺起來,染紅甕城的青灰色的城墻。 宇文士及呆立在城墻上,不知道自己應該怎么做。如果旭子不在甕城內(nèi),此刻他會毫不猶豫地命令士卒落下鐵柵欄,將甕城中的自己人和敵軍一道隔離在外。然后用滾木擂石從四面八方打下去,將底下的人不分敵我全部砸成rou餅。 慈不掌兵。這個慈字,不光指的是針對敵人,也包括必要時刻壯士斷腕。但現(xiàn)在,落下鐵閘的命令他卻傳不下去。事實上,即便此刻他有勇氣下達關(guān)閉內(nèi)城門的命令,城墻上的袍澤們也不會去執(zhí)行。宇文士及知道,旭子是這支隊伍的主心骨,身旁這些驍果們正是看到了主將的親身經(jīng)歷,才滿懷希望地留在雄武營中為自己的前途和未來博殺。如果他今天敢下令拋棄旭子,無論黎陽之戰(zhàn)結(jié)果如何,大部分驍果將不會再承認他這個監(jiān)軍。甚至,這些無法五天的家伙會通過行刺他這個監(jiān)軍的方式來為郎將大人討還公道。 宇文士及不明白李旭通過什么手段贏得了雄武營弟兄的心。但他卻能聽得見袍澤周圍焦急的吶喊,能看見許多兵器被劈斷的士卒依然站在李旭身邊,與主將大人共同進退。能讓很多你連他名字都記不住的人選擇與你同生共死,這是何等的榮耀?為將者能讓士卒效死到如此地步,夫復何求?剎那間,宇文士及只覺得自己全身的血已經(jīng)沸騰,恨不得殺跳下城去,把那個被士兵們仰慕著的少年人,換成自己。 有這樣一群弟兄在身邊,足以縱橫天下。宇文士及感慨著,用橫刀指向了靠近外城門一側(cè)。“到那里去扔滾木,切斷敵軍,切斷敵軍!”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已經(jīng)變了調(diào),然后,看見城墻上百余名弟兄爭先恐后跑到城門頂,下暴雨般的將滾木、擂石、甚至叛亂者的尸體一同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