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獵鹿(8)
書迷正在閱讀:Z的實驗室、女總裁的情人、雨夜的情色交易現(xiàn)場(短篇)、離婚前別和丈夫約會、白月光回來后、她鐘情于我(扶她rou文)、勾引校霸弟弟啪了以后【校園H】、《楠楠被反釣之“純情”小奶狗》、失聲求情(偽骨科,女主單出軌)、我在合歡宗挺好的
李旭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好按照杜爾設計的方案執(zhí)行。杜爾又建議這種事情他和徐大眼最好別親自出面去做,找個蘇啜部的勇士效果更佳。二人又拎了財寶來找阿思藍,把代為贈送禮物的事情托付給了對方。阿思藍也是個爽快人,見李旭說的真誠,從包裹中挑了兩件成色還過得去雞血石,一條翡翠手鏈,高興地去幫著換羊。 李旭和杜爾又挑了些成色好的玉雕送到了額跌泰和拔細彌家,兩家老人正因兒子的陣亡暗中垂淚,見附離如此真心相待,心情多少好了一些,以部屬家長的身份,千恩萬謝地將禮物收下了。 與杜爾約好了晚上喝酒的時間,并把殺羊和煮rou的事情都交托給了他們夫妻去安排后,李旭又提著包裹去拜訪銅匠師父、晴姨和幾個曾經(jīng)照顧過自己的牧人朋友。待將一個大圈子兜完,天色已經(jīng)漸漸發(fā)黑。 幾個年青人在李旭氈包前的空地上架起了火堆,一邊喝酒吃rou,一邊放聲歡歌。最近一戰(zhàn)蘇啜部損失甚微而繳獲豐厚,所以每個人心情都很愉快。李旭心中昨日所受的沖擊雖然還沒消散,對著一大群年齡相仿,性格開朗樂觀的朋友,臉上的笑容也不再那么勉強。 “這次驅逐索頭奚人,純淤部的巴可若族長沒有守約出兵,而是找了很多借口推搪。我聽說,西爾族長對此非常生氣!”酒正酣時,阿思藍故作神秘地向大伙透漏道。 “巴可若那小子本來就是個表面光的牛屎,娥茹嫁給他,真是一朵鮮花插到了牛糞上!” 一戰(zhàn)中砍掉五個對手的舍脫部勇士哥撒納偷偷看了看徐大眼,低聲嘟囔。 娥茹看向徐大眼時炙烈的目光,傻子都能看得出來其中意味。蘇啜西爾聯(lián)合附近部落攻打仇敵,純淤部的巴可若沒有守約出兵襄助,等于擺明了將來如果蘇啜西爾與執(zhí)失拔爭奪汗位,他不會站在自己的未來岳父一邊。 所以,無論從娥茹自己和其家族方面來講,這份婚約都值得重新考慮了。侯曲利、阿失畢等少年英杰都舉起酒碗相碰,目光卻都偷偷地掃向了徐大眼。阿思藍今天的話恐怕另有玄機,整個事情的關鍵現(xiàn)在不取決于娥茹,而是取決于眼前這個智慧比月牙湖還深的徐賢者。 “眼下和純淤部鬧翻不是個好主意!”徐大眼仿佛沒看見大伙目光里的期盼,喝了口酒,冷靜地分析道?!熬嚯x咱們遠的部族不明真相,會認為西爾族長得了勢頭就翻臉無情。將來蘇啜部與執(zhí)失拔部起了沖突,人心會倒向執(zhí)失部一方!” 眾人都沉默了,徐大眼說得的確是實情。部落與部落之間的聯(lián)姻,本來就帶有濃厚的利益交換色彩,況且娥茹還是西爾族長的掌上明珠,方圓幾百里內(nèi)數(shù)得著的美女之一?;诨榈氖虑楹芎唵?,但由此引發(fā)的一系列連鎖反應,恐怕蘇啜部需要仔細考慮清楚。 “哎!”杜爾端起酒碗,幽幽地嘆氣。 “哎!”阿思藍跟著搖頭。 烤在火堆上的羊rou油脂一滴滴落下,烈焰升起來,照亮所有人的眼睛。 年青人心里塵雜少,幾口悶酒下肚后,話題就又轉到了別處。從各家牛羊的春膘,到徐大眼夢一般的用兵布陣,每提起一件來,都能引發(fā)出一陣開心的大笑。 草原上喝酒向來是不醉不休。因為心情愉快,一向喝酒甚為節(jié)制的徐大眼今天也破了例。邊跟大伙講著笑話,邊一碗接一碗地與眾人對飲。很快,他就第一個倒了下去。阿思藍等人哈哈大笑,繼續(xù)舉碗互敬,直到所有人的身體都開始晃悠,才大笑著散席。 李旭憑酒量再次技壓群雄,收了攤子,熄了火堆,仍覺得頭腦清醒??纯醋沓梢欢褷€泥的徐大眼,他搖搖頭,把好朋友扛上了肩膀。徐大眼并非是因為開心而找人拼酒,性子粗曠的霫人看不出來,李旭卻知道朋友心中難過。 “其實,你娶了娥茹,別人還能說什么。大不了咱們跟純淤部也打上一架!”把徐大眼放在氈塌上,李旭邊替朋友準備火盆,邊低聲勸道。以蘇啜部目前的實力,方圓數(shù)百里內(nèi)的確沒有任何部落敢招惹。西爾族長提出退婚,本來就理虧的純淤部未必真敢提什么異議。 “仲堅,你不懂!”徐世績睜開惺忪的醉眼,喃喃地說道。 “難道你不喜歡娥茹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什么不懂的!”李旭吹著了火種,一邊向火盆中加炭,一邊問道。 “徐家娶媳婦,嘻,徐氏家族!”徐大眼冷笑著翻了個身,再無聲息。 距離自己的氈包還很遠,李旭就看見了從門縫里面透出來的昏黃燈光。有人等的感覺讓他感到很溫暖,一瞬間覺得自己好像又有了一個家,連草原上料峭的夜風也不那么令人難捱了。 有燈,有炭火,有人燒好了茶在炭火旁邊等,自己還奢求什么?李旭微笑著推開了裹著氈子做的小門。應該是野蠻丫頭又來了,今天頭腦清醒,正好可以跟她把彼此之間需要說的話說清楚。李旭知道自己有些喜歡氈帳內(nèi)的這個野丫頭,但無論是出于做人的本分還是對父母的尊重,都應該在與她成親之前跟雙方的父母打個招呼。自己家不是徐家,母親一定為自己能娶一個如此漂亮的媳婦而感到高興。自己的家人也不會像徐氏家族一樣,認為迎娶一個異族女子是家族之羞。 期待中的少女卻沒有出現(xiàn),炭盆邊滾起一個身影,受驚了羊羔般匍匐在了地上,一邊以頭嗆地,一邊哆哆嗦嗦地喊道:“奴婢阿蕓參見主人,主人安康!” 這是哪里跟哪里啊,李旭的眉頭幾乎擰成了一個大疙瘩?!爸魅耍课摇彼疵厝嗔巳嘌劬?,以確定自己沒有喝醉眼花。炭盆前的確趴著一個少女,不是陶闊脫絲,而是一個奚族,從脖頸上的鐵項圈和露出半截小腿的羊皮褲上,李旭立刻辨認出了來人的身份。 少女的身子很單薄,因為驚嚇過度,脊背還在微微的顫抖著。李旭沒有命她起身,她亦不敢抬頭,只是把腦門頂在氈墊,哆嗦得像風中枯草。 “你是什么人,誰叫你來的!”再次確定了自己不是做夢后,李旭蹲下身,低聲問道。 頭頂上傳來的壓迫感立刻讓少女的身體抖得更加厲害,半裸著的小腿不住向后蹭,每蹭一下的動作又不敢太大,回答李旭的聲音里分明已經(jīng)帶上了哭腔:“是晚晴夫人,是晚晴夫人命奴婢來伺候附離主人的。奴婢伺候不周,請主人責罰!” “你回去吧,我這里不需要奴婢!”李旭嘆了口氣,低聲說道。下午的時候他去給晴姨送禮物,不過是想答謝對方當初高價收購蜀錦的情誼。卻沒想到收了禮物的晴姨又回贈了一個大活人回來。出身江南望族的晴姨自然習慣了使喚奴婢,可對于自己一個從小習慣生活瑣事自己動手的人,氈包里多一個人出來反而覺得分外別扭。 “奴婢不該睡著,請主人責罰。求主人千萬別送奴婢回去,奴婢知道錯了,知道錯了!”少女磕著頭,語無倫次地說道。剎那之間,白色的地氈上就見了血。 李旭沒想到自己一句話把少女嚇成這種樣子,趕緊伸手去攙。大手剛剛碰到少女的肩膀,對方的身體突然顫抖了一下,瞬間僵硬成了一個木棍狀。 “你,你起來說話,別磕頭,我看著頭暈!”李旭從少女煞白的臉色看出了她的恐懼,尷尬地縮回手,遠遠躲了開去。 少女吃了他一嚇,反而不敢哭了。哆嗦著,掙扎著站起來,身體靠著氈包,仿佛對面李旭是一頭猛獸,隨時會把自己吃掉般恐慌。 “晴姨派你來的?”李旭盡量找了一個能溝通的話題向對方問。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看起來兇惡,能把一個女孩子嚇成這般模樣。眼前的少女比陶闊脫絲略矮些,但從長相上看年齡應該在陶闊脫絲之上。黑色的頭發(fā),蒼白的臉孔,如果不是她的手臂看上去略粗些,李旭甚至懷疑自己遇到了一個被人販子拐帶來的中原女子。 “是,是晚晴夫人吩咐奴婢來伺候附離大人!”少女用一種腔調比較怪異的突厥語回答道??纯蠢钚駴]有隨時撲過來的欲望,將顫抖的膝蓋微微直起了一些。 “我不是怪你睡著,我真的不需要伺候!”李旭和氣地沖對方笑了笑,露出了一口整齊的牙齒。 少女一哆嗦,撲通一聲跪倒,哭喊著叫道:“奴婢可以為主人洗衣服,奴婢可以為主人燒茶,奴婢可以為主人做任何事情,求求你,不要吃我,不要吃阿蕓!” “吃你?”李旭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自己什么時候變成了一個吃人魔鬼,露一下牙齒也能把女人嚇成這個樣子。 “阿蕓,阿蕓不好吃。身體臟,沒洗!”少女的神經(jīng)終于堅持不住了,牙縫里蹦出幾個字,身體一翻,暈倒在地氈上。 “我吃人?”李旭把雙手放到自己眼前,反復觀看。確定了上面沒有長出倒刺后,慢慢明白了對方為什么這樣害怕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