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喜后夫君造反了 第60節(jié)
如今沈寒星占據(jù)越城,只要他們想打,立刻就能打回盛京。 成乾帝再次一病不起,偏在這時,沈寒星又放出一道先帝遺詔——遺詔上清晰地寫著先帝有意退位讓賢,欲將帝位傳給沈清野。 遺詔一出,成乾帝氣得吐血,昏迷半個月后方醒,他不顧朝臣勸阻下令要攻打越城。 平衡的局面被驟然打破。 蕭家人早已失去民心,成乾帝弒父奪位的罪名無可反駁。 平州最先歸順,沈寒星一路從越城打到盛京,戰(zhàn)無不勝,途中歸順的州縣無數(shù),百姓們早已受夠那些貪官的壓迫。 京都被攻破的那一日,烏云積壓,似乎一場暴風(fēng)雨隨時要席卷而來。 顧府中,顧宴坐在廊下看著那滿天烏云,林星然站在他身后想要靠近但又不敢。 他不曾看向后方,聲音很淡地道:“林星然,我們和離吧?!?/br> 他已經(jīng)試過想要繼續(xù)和她在一起,但曾經(jīng)的欺騙如鯁在喉,他可以放過安苓和安云姐妹,卻不能放過自己。 或許,等這場戰(zhàn)亂后,他應(yīng)該離開這里。 遠處,曾經(jīng)守衛(wèi)森嚴的皇宮混亂不堪,宮女和太監(jiān)卷著細軟倉皇逃跑,勤政殿不復(fù)往日的威嚴,寂靜如一片墳?zāi)?,在嘈雜的宮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蕭越在暗衛(wèi)的掩護下逃離,他根本沒有考慮過要保護他的父皇,但很快也被士兵追上無處可逃。 成乾帝早已病得下不來床,他聽見殿外有人走動的聲音,一聲聲伴隨著拐杖敲打地面的聲音,莫太后不知何時從福寧殿走到了勤政殿。 她走到床前,垂眸看著奄奄一息的成乾帝。 成乾帝緩了許久,才有力氣出聲說話:“母后,你不走嗎?” 莫太后被拘禁,他們母子已有許久沒有相見,如今再見卻是這種局面。 “母后無處可去,”莫太后輕聲道,“淮兒,當初你父皇走得時候是不是也像你現(xiàn)在這樣難受?毒噬五臟肺腑,痛不能言?!?/br> “你說什么?”成乾帝想起什么,他瞪大眼睛看向莫太后,滿眼不可置信。 莫太后默然無言,她靜靜看著他,看著他氣若游絲,痛苦掙扎,仿佛看到先帝死前的模樣。 最后一朵月華,她選擇用在自己兒子身上。 透過那張猙獰的面龐,莫太后勉強看出些先帝的影子,但他到底與先帝不同,他不知民生多艱,眼中只有皇權(quán),更不懂那等亂世中贏來的和平有多么不易。 “當初你父皇確實猶豫過是否將皇位傳給你,但那封遺詔是在你父皇病重之時寫下的。若你不下毒,你父皇不會真的放棄你。” 如今莫太后才想明白先帝死前那些話的意義。 至死,先帝也不忍讓自己的妻子知道他是死在他們兒子手中。 “終歸是母后選錯了,如今也該由母后親自來結(jié)束這個錯誤的選擇?!?/br> 當初她選擇藏下遺詔,如今她將遺詔奉還給沈家人,但她也再無顏面去見故友。 成乾帝臨死也終于嘗到被至親之人背叛的痛楚,莫太后看著他痛苦掙扎,直到他咽下最后的不甘。 她合上蕭淮仇怨的雙眼,緩步走出勤政殿,直到一棵綠梅樹下,她靠坐在那里,閉上眼睛仿佛安睡一般,遠處似有人在迎接她。 暴雨傾盆而下,將一切清洗。 成乾三十年,東寧建國第六十年,東寧,亡。 同年盛元帝改國號為啟,西境和南境再無外敵侵擾,壯闊的山河畫卷正在徐徐展開。 * 盛元六年,京郊外的桃花別莊。 漫天的桃林中,一個五六歲的粉衣小姑娘在桃林中快速穿梭逃跑,但很快被人領(lǐng)著后脖頸子逮到前面去。 她慫慫地看了一眼正在煮茶的母親,小聲道:“母后,我錯了,你別生氣好不好?” “生氣?誰敢生我們思思小公主的氣???”林星雪一邊倒茶,一邊語氣淡淡地道,也不看那小丫頭一眼。 沈思思心下想著不妙,抬頭看見遠處的兩個人,雙眼頓時放光,正要沖過去,林星雪淡淡一呵:“站著,別動?!?/br> 簡單的兩個詞,沈思思立刻不敢亂動,乖乖待在原地反省。 沈寒星一走過來,就看見女兒委屈的雙眼,還沒開口,跟在身后的兒子默默站到j(luò)iejie身邊。 “母后,今日是我沒有看住jiejie,要受罰也應(yīng)該是我?!?/br> “這事情和意宸無關(guān),我一人做事一人當?!鄙蛩妓佳垡姷艿芤獮樽约簱鯓?,十分有義氣地道。 林星雪險被她氣笑,她看向沈寒星,似笑非笑:“我說意宸跑去做什么,原來是去搬救兵,不知陛下又要說什么呢?” 沈寒星聽見“陛下”兩個字,意識到不太好,今日這小祖宗怕是真做錯事情了。 他輕咳一聲,坐到林星雪旁邊:“這是怎么了?” “你不知道嗎?”林星雪不太相信地看著他,“她帶著許老先生的曾孫聚眾打架,那許小公子都磕破了膝蓋。阿煦趕到的時候,他們在地上滾做一團,一個兩個就跟泥猴子一樣。” “那是因為他們欺負許芝芝,我看不過去才出手的,我都沒有受傷。” “人家是叫許芝芝嗎?你再說一遍?!?/br> “許、翊、之,”沈思思一個字一個字地將許小公子的名字蹦出來,“但不管他叫什么,就是因為他受欺負我才會出手呀,雖然、雖然……” “雖然什么?” “雖然打架是不對的。”沈思思果斷承認錯誤。 林星雪險些被女兒果斷認錯的態(tài)度逗笑,她努力板著臉道:“他們欺負許小公子確實不對,你幫他也是對的,但是不能打架,你可以將這件事情告訴我們呀,不想和我們說也能跟舅舅說,你這樣打架要是真受傷怎么辦?” “我知道錯了,母后你別生氣嘛?!?/br> 小丫頭一挪一挪地靠近林星雪,林星雪氣得戳了戳她腦袋,嚴肅道:“至此一次,下不為例?!?/br> “絕對沒有下次?!?/br> “那母后就信你一次,去玩吧。” 林星雪本就是教訓(xùn)一番,畢竟今日這事也不全是沈思思的錯,她不會真的罰小丫頭,只是擔心沈思思打架受傷而已。 沈意宸見jiejie安然度過危機,沈思思一跑,他也跟著跑過去,但看到不遠處一瘸一拐走來的許芝芝,他有些不開心起來。 這個許芝芝,都快把他jiejie搶走了,討厭。 林星雪在后面瞧著,她明顯感覺到小兒子不開心的情緒,“意宸好像不太喜歡許小公子?!?/br> 沈寒星點頭:“你沒發(fā)現(xiàn)最近一段時間思思一口一個許芝芝嗎?意宸大概覺得自己jiejie要被搶走了。” 不得不說,沈寒星非常了解兒子的心思。 “落言那邊如何了?同意落枝和楚九的婚事了嗎?”林星雪好奇問道。 她其實也很驚訝,明明感覺落枝都沒有和楚九接觸過,也不知從何生出的情意,落言更是氣得不行,覺得楚九是用燒雞騙走了他meimei,怎么也不肯同意婚事。 “應(yīng)該快松口了?!?/br> “那大哥什么時候進京?小寶寶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一歲半,也不知現(xiàn)在是什么模樣。算算日子,祁大夫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云州了,也不知這次能不能成功追到尹姑娘……” 林星雪說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沈寒星好像沒什么反應(yīng),正要抬頭看她,耳邊傳來一道幽怨的聲音:“阿雪,我覺得你現(xiàn)在一點也不關(guān)心我?!?/br> 在外嚴詞厲色的帝王現(xiàn)在一副委屈的模樣,林星雪果斷結(jié)束其他人的話題,她坐到沈寒星的懷中,捧著他的臉哄他:“好啦,不生氣了,明日我們出去玩,不帶思思和意宸好不好?” “你舍得?”沈寒星挑眉問道。 “怎么不舍得?我的夫君才是最重要的呀?!绷中茄┮贿呎f,一邊將花瓣別在沈寒星的耳邊,這些年他都習(xí)慣她這么做了,根本沒有躲避的想法。 如今那錦盒里放著的畫像每年都要添上兩幅,也不知什么時候會滿得放不下,但那句“星悅于雪”依然放在最上面,一打開錦盒就能看見。 桃花漫天紛飛,盛景一如當初。 那時少女還不會說話,那時他以為自己撐不到來年春天,但面對少女明亮期盼的雙眸,他還是自欺欺人般地許下諾言——他會陪她看明年的桃花。 所幸,他沒有違背這句諾言。 此間春日無限美好,但沈寒星覺得可以明日再賞。 他抱著林星雪起身往回走,林星雪抱著他的脖子,悄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耳根也隨之變紅。 細語呢喃,微風(fēng)輕隔。 翌日桃花別莊傳出小姑娘撕心裂肺的哭喊:“嗚嗚嗚,母后父皇丟下我們跑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