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立刻跟過來。

    “我有那么無聊嗎！”他近乎咆哮。

    “哼，誰知道你。”她一手抱臂，一手墊在手背上舉著手機,姿勢莫名熟悉,不知道什么時候?qū)W到了他的精髓。

    “如果是我干的,”TYZ84說,“我秒一輩子！”

    “……”

    不知怎地拐到這個話題上,但矛盾似乎就是因此而起。

    徐方亭說：“吃虧的還是我?！?/br>
    TYZ84扯了扯嘴角：“你看下YouTube或者Google能上嗎？”

    “哦?！?/br>
    確實應(yīng)該如此。

    她太沖動了，應(yīng)該檢查一下是否全軍覆沒,以定位問題根源。

    徐方亭縮小視頻窗口，往手機一陣搗鼓：“也不行……”

    TYZ84下結(jié)論道：“應(yīng)該是端口或者IP封掉了?！?/br>
    她聽不太懂，咕噥道：“以前怎么沒封？”

    “當然是你發(fā)現(xiàn)前我就修好了?！彼Z調(diào)輕快，多少有點邀功的意味。

    “怎么還會封……”

    “不然怎么叫‘墻’,”他說，“你把電腦開遠程，我看一下?！?/br>
    徐方亭到書房照做，手機擺在桌面上。TYZ84那邊也準備就緒。

    iMac給遠程登陸了。

    她遠離鍵盤，靜靜看著屏幕。

    TYZ84打開一個她沒見過的App“終端”，ping了一串IP地址,返回一串一串的字符。

    他自言自語：“IP沒封,應(yīng)該是端口封了?！?/br>
    徐方亭注視高深莫測的一切,忍不住道：“這個是怎么翻的,我能不能在宿舍來一套？”

    他給了一句更云里霧里的回答：“租用一個香港的服務(wù)器當跳板?！?/br>
    她皺了皺鼻子，如實道：“聽不懂?！?/br>
    “我們所有的數(shù)據(jù)都要通過路由進出，”TYZ84邊cao作邊說，“相當于家里的大門，懂吧？”

    “然后呢？”她交替看著手機和iMac,一小一大兩個屏幕融匯出一個認真的他。

    但她還是更想看談韻之本人，而不是關(guān)在手機里面的TYZ84。

    “我在路由器里設(shè)置好，”TYZ84繼續(xù)說，“‘出墻’的數(shù)據(jù)包就會自動從香港服務(wù)器走。香港沒有‘墻’，服務(wù)器相當于一條密道，把你直接送出國，不會被海關(guān)攔下?！?/br>
    但如今她“偷渡”失敗，還是給攔下了。

    “IP和端口封了有什么區(qū)別？”

    “把IP比作地鐵站，端口就是它的閘機口，你可以選擇其中一個進出。一個IP帶65535個端口，端口如果封掉就換一個沒封的就好。IP封了就只能掏錢租另一臺服務(wù)器，一臺服務(wù)器對應(yīng)一個IP地址。”

    徐方亭一聽要錢，立刻打消“來一套”的念頭。

    自由果然要付出代價。

    “這都是理工科的東西吧，你怎么都會？太厲害了?！?/br>
    她以前什么事都想親力親為，現(xiàn)在撒嬌就可以得到幫助，其中便利另人難以拒絕。談韻之像溫柔陷阱，引誘她一步一步依賴上他。

    這是一個危險的訊號。

    她不懂戀愛的奧義是不是分工合作，但結(jié)婚可能是。

    “知識是不分文理的，”TYZ84瞄一眼手機，嘴角在她最后四個字里上揚，“不過我以前理科確實不錯。”

    先頭的劍拔弩張漸漸平息，徐方亭追問：“你為什么不學(xué)理？”

    他反問：“你為什么不？”

    她立刻道：“討厭物理?！?/br>
    他不由莞爾，徐方亭上一次表達“討厭”的對象還是他，看來那會也是真情實感。

    “我以前很懶，不想動筆寫寫劃劃，偏偏記憶力挺好，文科的東西對我來說兩只手放口袋看幾眼就懂了?！?/br>
    她腦袋里浮現(xiàn)另一個人的面孔，冷笑道：“能想象得到?！?/br>
    他坦誠道：“你看老談就知道了。”

    “我感覺你們城里小孩興趣愛好很多，”徐方亭說，“我小時候就練了一個毛筆字，最多是現(xiàn)在上板書課輕松一點?！?/br>
    她的書法還是順便學(xué)的，壓根沒上過正式班。

    “游泳和籃球，這兩個算特長一點，”TYZ84說，“其他的、鋼琴會一點，畫畫懂點皮毛，跳舞就算了。都是興趣班堆的，我姐以前不想帶我，就給我報了好多班?！?/br>
    徐方亭回憶道：“都沒看過你游泳和打籃球?！?/br>
    尤其是后者，像他這樣一個男生在球場上一定很吸睛。說不定如果她和他是同學(xué)，沒有談嘉秧這層關(guān)系，她可能圍觀他，但他可能不會多看她一眼。

    她心里微妙多于“撿到寶”的自得。

    “沒有嗎？”TYZ84難掩意外，“嗯，好像是……”

    他以前游泳或打球的時候，她正忙著帶談嘉秧，甚至沒見過臭烘烘的他，他回家時她總是背對廚房門忙活。

    每一次信息錯位，都在提醒他錯失的那兩年，如今他們朝夕相處的時間還是太少了。

    她還沒從兩個人的差距里回過神，問：“你還會什么？”

    他眉目含笑，指節(jié)蹭了一下鼻尖，匆忙掃一眼鏡頭：“我還會愛你?！?/br>
    徐方亭愣一下，捂嘴仰頭笑。

    除了雪地表白那一次，他每次說愛和喜歡總是輕快而又有些害羞，少了深沉的油膩，反倒有股赤誠的清新。這是初戀才能體會的珍貴。

    她的視線回到iMac上時——這會斷然不好意思盯著他——整個人還沒擺脫快樂的支配，微微顫晃著。

    “換一個端口好了！”他宣布道，“你又可以看‘光屁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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