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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興起發(fā)了一張異木棉的照片到朋友圈,那人如聞到rou味的狗,撲過來的速度令她心驚。 TYZ:「談嘉秧想你了,周六去師大找你行嗎?」 也許她應(yīng)該像他一樣撒謊,說周末有事,畢竟談嘉秧從來不會主動說想念誰。 孩子成為她們之間唯一牢固的扭結(jié)。 小時候仙姬坡有一戶鄰居,夫妻倆經(jīng)常吵架,但就是死活不離婚,說是為了孩子。乍一聽孩子像婚姻的人質(zhì)似的,夫妻倆投鼠忌器。 這樣的狀態(tài)好像過渡到她們兩個不是夫妻的人身上了。 徐方亭心軟了。 三月風(fēng)和日麗,體感舒適。 她把他們帶到東區(qū),這邊有教工宿舍和幼兒園,生活氣息濃厚,偶爾可以碰見像談嘉秧大小的孩子。 徐方亭看小的感覺沒變,還是忍不住想逗他說俏皮話;看大的其實也沒多大變化,因為她壓根不看他,只當(dāng)他如陽光刺眼。 他好像也沒有特別的臺詞,跟著她們有一搭沒一搭聊著。 他又開始家校兩地穿梭,準(zhǔn)備畢業(yè)論文。照過往成績,優(yōu)秀畢業(yè)生沒有他一席之地說不過去,老師敦促他好好寫論文,搞得他壓力特別大。 她依舊是上課看書,唯一的新鮮事便是老師有帶她做課題的意向,開始有意“雞”她。 話題一直在安全而客套的范圍打轉(zhuǎn)。 “我以為你周末出去玩了?!闭勴嵵鋈还樟艘幌嘛L(fēng)向。 “噢,王一杭是想叫我去他那邊?!?/br> 王一杭搬出學(xué)校宿舍,在實習(xí)的銀行附近跟人合租,省下每天一個小時擠地鐵的時間寫論文。 他的請求的確在談韻之前面。 談韻之不咸不淡噢了一聲:“你怎么不去?” “有空再去,不著急?!毙旆酵るS口道。 那邊看了她一眼,沒再說什么。 談嘉秧騎著滑板車,沒多久便盯上一個用輔助輪騎自行車的同齡小男孩。有車子在,他暫時不執(zhí)迷于下水道和通風(fēng)口。 兩個小男孩一問一答,相處融洽,談嘉秧偶爾會重復(fù)對方的話語,表示肯定,不怎么會拓展話題,而且容易激動,時而說話聲音很大。 小男孩的奶奶讓他帶頭騎車,談嘉秧追在人家屁股后,大吼著從動畫片學(xué)來的句子:“加大馬力!!” 兩個小孩風(fēng)風(fēng)火火,一眨眼便沒了蹤影。徐方亭得跑著才能追上他,幸而談韻之人高腿長,先一步跟上人。 兩個小孩杵到學(xué)校圍欄邊看外面的汽車。 談嘉秧估計第一時間又在盯輪子。 徐方亭氣喘吁吁跟上他們。 小男孩指著外面一輛車說:“那是奧迪?!?/br> 談嘉秧接話:“是的,那是奧迪。” 小男孩說:“我爺爺?shù)能囀秦S田?!?/br> 談嘉秧叫道:“我舅舅的車車是保時捷?!?/br> 小男孩奶奶笑道:“哇,你舅舅好厲害??!” “……” 談韻之扭頭跟她搭上了眼神,默契的相視里,徐方亭莫名心臟抽了下,仿佛沒經(jīng)歷過情人節(jié)的失敗,兩個人間的曖昧還有進一步成長的可能。 但事實并不可能。 她瀕臨憤怒,只想揪著他問,為什么啊,明明拒絕,還要跟沒事人一樣約她出來。 小男孩繼續(xù)叫道:“我爸爸沒有車?!?/br> 他的奶奶呵呵笑了。 談嘉秧頓了下:“我沒有爸爸?!?/br> 小男孩奶奶表情僵硬一瞬,尷尬地呵呵兩聲。 “……” 談韻之來不及阻止,談嘉秧下一句一鳴驚人—— “我爸爸死了。” 談嘉秧跟金泊棠關(guān)系疏離,爸爸的存在感跟jingzi似的,不用顯微鏡看不到。爸爸死了對他來說,跟死了一只蟑螂差不多。 小男孩奶奶笑不出來,直接慫恿孫子:“我們一起去拿快遞吧,跟你的小伙伴拜拜?!?/br> 談嘉秧便也跟人拜拜,回頭跟徐方亭說:“姨姨,我們也去拿快遞吧?!?/br> 徐方亭看著祖孫倆走遠(yuǎn),不自覺又和談韻之對上一個禁忌的眼神,旋即煩惱地挪開眼。 “我們沒有快遞?!?/br> 談韻之冷不防地說:“你的快遞還沒到嗎?” 徐方亭茫然:“什么快遞?” “我給買的?!?/br> “你給我買什么——不是,你為什么要給我買東西?” “蘋果全家桶,”談韻之還是那副小東家式輕飄飄的口吻,漫不經(jīng)心掏出手機,“還沒到嗎,不可能那么慢……” 手機提醒來了新消息,他點進去看了,然后便沒從手機出來,表情凝固,像遭遇感情背叛似的。 徐方亭從愕然到憤怒,全然沒有被贈與的激動:“為什么給我買那么多東西?” “我想,我能,我就給?!?/br> 他不耐煩看了她一眼,走開兩步,背靠雙桿,立刻回到手機里。 這副送禮后又立刻抽身的敷衍,像直接叫人“嗟!來食”。 徐方亭氣不打一處來:“你為什么總是送我東西,你不給我說清楚我不能要!” 談韻之只是視線稍稍抬了下,并沒落到她身上:“你不要就丟了!” “姨姨,你和舅舅為什么要吵架?” 孩子天真的發(fā)問緩解了氣氛,卻沒能徹底解決矛盾。 兩個人看了對方一眼,被小孩拆穿,反倒火氣更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