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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忙你的?!闭勴嵵z毫不受影響,繼續(xù)撕花瓣。 香檳玫瑰開得正好,朵朵顏色純正,花型飽滿,雍容而大方,仿佛精心雕刻的美玉。 遲雨濃忙完一束,看了他一眼,這人依然在撕花瓣的工序。 她忍了忍,改口問:“鼓起勇氣異國了?” 談韻之置若罔聞,垂眼慢騰騰扯下一片,叫人懷疑他在心里默數(shù):她愛我,她不愛我?,F(xiàn)在可能剛好數(shù)到“她不愛我”,怔怔盯著指端壓傷的花瓣傷神。 回答她的只有店員甜柔熱情的聲音:“歡迎光臨,請問有什么可以幫您的呢?” 顧客朝店員擺擺手,朝她們這邊走來——確切地說,只有“他”。 呵。遲雨濃輕笑了一聲,隨手打招呼,然后抱著一束玫瑰跟店員說:“這束要給對面美容店老板娘的,我得親自拿過去一下,走了啊?!?/br> 花店地方小,徐方亭偏身讓了她一下。 談韻之剛從桶里抽出一支玫瑰,不意給刺了一下——可能之前遲雨濃漏刮了這一支的刺。 他肩膀小小地顫了顫,拇指捏住中指的血珠。 “你沒事吧?”徐方亭不禁傾身問。 談韻之松開指尖,隨意甩甩手;幸好刺得不深,血液沒一瞬便凝固。他這才發(fā)現(xiàn)人:“你來了……” 徐方亭抿了抿嘴,盯著他,調(diào)整了呼吸,口吻還是有些僵硬,像談嘉秧第一次獨自買包子似的。 “要一束花。” 談韻之怔了怔:“什么?” 徐方亭指桌邊滿滿一桶的香檳玫瑰,鼻端似撲來熟悉的清香:“這個配什么最好?” 談韻之每一個反應像生銹的機器,遲鈍而緩慢。他往旁邊一桶示意:“滿天星?!?/br> 看著他眼睛時總?cè)滩蛔⌒Γ恳粋€表情都像泄底她的目的,她謹慎又緊張,手不自覺在口袋里握成拳。 “香檳玫瑰和滿天星最配嗎?” 他表情有所收斂,答非所問:“送人啊?” 她認真道:“嗯,今天節(jié)日?!?/br> “我認識?” “挺熟的?!?/br> 他的口吻莫名不耐:“等人送不就好了。” 她倔強地微揚下巴:“不賣嗎?” “……卡片要嗎?”他用剪刀手柄敲了敲桌面的藤藝籃子,態(tài)度略顯敷衍。 徐方亭便低頭逐張翻找,厚厚的一沓中,終于找到一張熟悉的淡藍色卡片:「Just For You」,跟上次別在香檳玫瑰上的一模一樣。 她抽出來,雙手遞給他。 談韻之兩根手指拈過,隨意掠了眼,擱到一旁。 他從桶里拔.出一把滿天星,開始分支,逐個摘掉發(fā)黃的花頭——有一枝不小心摘過頭,禿了,他厭棄地丟在一邊,蹙著眉折騰另外一枝;然后用螺旋手法別成綻開的一束,穩(wěn)穩(wěn)系好。 他抄起剪刀,狂亂而精準地將花枝底部咔擦平整。 她看著他細致地做保水,折雪梨紙和香檳色包裝紙,S型的褶皺將花束撐得更為隆重。 他的手指頗具慧形,修長而柔美,干凈而大方,與白色的星星點點相得益彰,美好如同天使二字;倘若前面再加上“我的”,那更是圣光萬丈。 滿天星包裝工序進入尾聲,只剩扎蝴蝶結(jié)和別卡片。 她走到柜臺掃碼付款。 他單手捧著滿天星離開桌子,另一手插兜,眉宇未舒,潦草遞過花束。 她交替看了下他和花束,俊美和素雅很是相配,「Just For You」印在卡片上,明晰可見。 她沒有接,把手機貼上耳朵,打著電話很忙的樣子,又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扭頭走了。 “……” 談韻之同樣低頭看了看滿天星,能懂的只有三個英文單詞,整個人有些懵然。 沒有人追出來。 徐方亭迅速拐上扶梯,連續(xù)下了兩層,直接走向和商場連接的地鐵口。 好像有點冷,她牙關(guān)輕顫。 她咧開嘴,笑出兩聲,呼吸緩不過來,只好依然僵硬地保持嘴型。 不知道怎么上了地鐵,反正方向沒錯。空位很多,反正沒坐。她走到角落,挨著車廂壁站著。 回歸熟悉的環(huán)境,她好像一下子忘記剛才做了什么荒唐事,拿出手機才發(fā)現(xiàn)消息來了。 TYZ:「你的花忘記拿了?!?/br> 地鐵的風順走她的笑容,她反復默讀這幾個簡單的漢字。 也許她應該冷酷地補充一句“送你吧”,然后抱起胳膊,一副無事人的樣子,等他的回復,或者不等。 他的語音電話打過來,地鐵嗡鳴太嘈雜,剝?nèi)ピ捓锏母星?,只剩光禿禿的一句話。 他問:“不是說送人?” 手機仿佛一個蓋子,蓋著露在外面的耳朵,卻蓋不出她汩汩涌出的情緒。 “……像你說的,等人來送就好了?!?/br> 那邊頓了一頓:“你等到了嗎?” “……” 她只等到了一條遲雨花藝的退款提醒。 地鐵進入長長的隧道,手機信號急速減弱,替她狠下心掐斷了通話。 她靠著墻壁漸漸蹲到地上,那樣就可以埋頭膝蓋,緊緊抱住自己的腳踝,縮成像在mama肚子里面安全的樣子,任由地鐵的穿堂風捎走她的聲音。 * 遲雨濃送花回來,只見談韻之一人枯坐桌邊,懷里捧著一束意外的滿天星,時不時轉(zhuǎn)一轉(zhuǎ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