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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啊——”徐燕萍站對面一米叫她,“要不我們睡你那鋪床,讓你舅睡我那鋪?” 徐方亭抬頭說:“你們睡吧,我?guī)湍銈兪匾??!?/br> “還用守什么,”徐燕萍說,“我就不信他還敢回來!我們這里可是有四個人!” “我睡不著?!毙旆酵]敢說,跛腳舅舅壓根算不進(jìn)來,真要遇襲,她們還得勻出一分力量保護(hù)他。 徐燕萍便和舅媽兩個人躺床上,都是大嗓門,聊天不避嫌,徐方亭在房間門口還能搭一兩句。 徐燕萍說:“我想起我小時候,山豬半夜下農(nóng)田,也是這么跟我媽拿著棍子和柴刀守著。” 徐方亭笑了一聲,反射性低頭看了一眼手機(jī),似乎跟里面人說:聽到了沒? 談韻之聽不清,只是淡淡望著她。 她便復(fù)述一遍。 談韻之出生后碰上沁南飛速發(fā)展期,政府不斷圈地建樓,招商引資,他連自家老宅也沒什么印象,更別說見過什么野豬。 “哪年的事?” 徐方亭便把他的問題傳達(dá)進(jìn)房里。 徐燕萍便說:“應(yīng)該是十來歲,還沒上初中,那時候野豬太多,仙姬坡還叫野豬坡。” 徐方亭坐了有一會,屁股發(fā)麻,便起來頓了頓腳,跟TYZ說:“應(yīng)該三十年前?!?/br> 舅媽叫了她一聲,說:“你看長得漂亮就是危險,像我這樣的就很安全?!?/br> 徐方亭皺了皺眉:“黑麻麻的哪里看得清?!?/br> 舅媽說:“說不定人家白天早盯上你們孤寡母女。” 她只能說:“怪我媽把我生成這樣?!?/br> TYZ冷不防說:“長這樣挺好的啊,挺好看的?!?/br> 這好像他第一次評價她,還是一種正向的口吻。徐方亭不好得意忘形,勾了勾唇角:“沒跟你說話?!?/br> TYZ不惱反笑:“我就跟你說話。” 她低頭,這回是跟他說話了:“你口氣怎么越來越像談嘉秧?!?/br> “不好嗎?不可愛嗎?” “……” 徐方亭望向門廳的水泥天花板,打樓頂?shù)臅r候特意留了一根鋼筋在外頭,彎成橫勾,徐燕萍可以用籃子掛一些可以常溫儲存的食材上去,免得給老鼠糟蹋了。 TYZ佯怒輕斥道:“看哪里,我說得不對嗎。” 徐方亭輕輕抿了下發(fā)干的嘴唇,不小心泄露了笑意:“對就對吧。” “嗤?!?/br> 舅媽又在里頭重重嘆氣:“家里沒個男人果然不行?!?/br> 徐燕萍也肯定般哎了一聲。 徐方亭扯扯嘴角,朝里頭說:“難道不是多虧我晚飯吃了兩碗,半夜還有力氣打人嗎?” 舅媽篤定自己的判斷,直接忽略她的話,說:“亭亭,這么晚還跟誰聊天呢,我怎么好像聽到男人的聲音,是不是在大學(xué)談男朋友了?” 徐方亭防賊似的,低頭看一眼屏幕,TYZ似乎還是沒聽見,神色波動不大。 她稍松一口氣:“哪有?!?/br> 徐燕萍壓低聲跟舅媽解釋了句什么,舅媽忽然喪失八卦的熱情,也低聲嘆一句“這樣啊”。 2:30。 門外傳來摩托車逼近的低鳴,以往一些男青年會經(jīng)常半夜騎車瘋來瘋?cè)ィ诜恐兴X偶爾給鬧醒。但自從許多人消費得起汽車后,這些摩托車自然低人一等地萎頓了。 手機(jī)一震,王一杭來了消息。 「我在你家門口,睡了嗎?」 “好像王一杭來了……”徐方亭低頭說了一句,托著手機(jī)逼近大門,朝門縫問了一句,“王一杭?” “是我?!笔撬穆曇簟?/br> “是他?!彼煌鼘YZ說一聲。 TYZ蹙了蹙眉頭,只淡淡吐出一個字:“好。” “你等會,”她把手機(jī)擱到旁邊矮桌,“我先把手機(jī)放一下,開門要兩只手?!?/br> 不等回答,她轉(zhuǎn)身要回去開門,忘記充電寶還在口袋,“啪”的一聲,再度把手機(jī)拽到地上。 “……” 好像沒看出新裂痕。 徐方亭只好撿起,掏出充電寶一起放到矮桌,恰好那里有一只柚子,她看著還在視頻,就下意識把手機(jī)立起來了。 大門便這么入了鏡頭。 徐方亭一個人熟練地抬起別門木條,動靜惹來徐燕萍注意。 “亭啊,怎么了?” 她抽空應(yīng)道:“沒事,我同學(xué)來,你們睡吧?!?/br> 木門吱呀開了兩頁,外面人進(jìn)來太急,跟抱了她一下似的。 門廳只開了一盞LED燈,光線灰朦,徐方亭眼花了一瞬,莫名心跳加速,以為手機(jī)里的TYZ變成了門口的談韻之。 “方亭,沒事吧?” 耳邊卻不是談韻之的聲音。 徐方亭愣怔著慢慢冷卻。王一杭初中時身高比她高一點點而已,高中便躥到了一米八,是挺讓人有安全感的身高,誰能一下子區(qū)分5厘米的身高差。 有人來看她已經(jīng)足夠好心,她卻沒良心地挑剔,希望這個人能是談韻之。 徐方亭讓人進(jìn)來,吸了吸鼻子,猶豫一瞬:“你還喝酒了?” 王一杭:“……宵夜時候的,過了幾個小時了?!?/br> 三更半夜,男的喝了酒還能在外面自由地跑來跑去,女的安安分分在家卻還得擔(dān)心人身安全。 徐方亭不由癟了癟嘴。 王一杭一進(jìn)來便瞥見矮桌,手機(jī)靠著柚子,乍一看仿佛供了遺照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