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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徐方亭參加談韻之升學宴時,曾想過若是輪到自己,徐燕萍應該會在家里自己做一兩桌菜,請近親吃一頓。酒水可能有,鞭炮應該免了。 樸素的愿望一下子撬開她的淚門,徐方亭眼眶發(fā)熱,輕聲說:“好啊。——我聽說學??梢赞D戶口,到時候想順便轉過來,以后畢業(yè)調(diào)動方便一點?!?/br> “轉戶口著什么急,”徐燕萍說,“以后工作在哪里還不定,等你結婚定了再轉吧。我聽工地辦公室的畢業(yè)生都說在老家,不然以后要是回老家工作,還得再轉一次,麻煩。” 在老一輩眼里,結婚才叫安定,是扎根某地的深刻原因;一個人即便工作多年,有房也是漂泊,無根無靠。 “我這個專業(yè),還是在大城市發(fā)展比較好,”徐方亭說,“我覺得沁南還不錯,沒有感覺到排外,說不定以后就在這邊了。” 談韻之動了動,重新將右腳踩回剎車,然后松開上路。 徐燕萍感慨道:“沁南房價那么貴,以后難買房啊。我聽說我們工地在建的這片,以后可以上四萬,這在沁南還是低的……” 困難越描越宏觀渺遠,徐方亭睜了睜眼,不禁勾著后頸按摩自己:“以后的事以后再說吧?!?/br> 掛斷電話,徐方亭看了一眼身旁的“過來人”,轉念一想,這人生于斯長于斯,體會不到變遷與流動的命運,問了也白問。 哪知琢磨的功夫,人家便捕捉到她的窺視。 “看我干什么?” 五個字并未因為前不久意外的親昵而溫柔多少,反而包含裹了不少揶揄。 “算了,我還是問問王一杭。” 徐方亭自言自語打開微信,翻了幾頁才找到人。 談韻之冷笑一聲:“有什么是王一杭懂我卻回答不上來的?” “轉戶口?!?/br> “……” 好吧,他當真沒這煩惱。別人的戶口本里跟著一列親屬名字,他是名字之下跟著一列房子。 “你以后想在這里發(fā)展?” 徐方亭得到王一杭的回答,順便轉告徐燕萍,讓她多聽一點肯定的聲音。 “現(xiàn)在想,以后不知道。說不定研究生就考去外地了呢。” 展望未來時,徐方亭又恢復少年不識愁滋味的勇猛,嘻嘻說著。 “留下來吧?!?/br> 談韻之的眼神倉促在她身上停留一瞬,又回到風擋。 “沒準以后你可以看到談嘉秧談戀愛?!?/br> 這起碼是十幾年后的事,徐方亭卻沒有立刻否定,心里徘徊同一件事。 談戀愛是多么美好的詞眼,如果一個自閉兒可以實現(xiàn)這一“壯舉”,足以證明TA能夠獨自克服社交障礙,能與人建立起長久穩(wěn)定的關系。 “當舅舅的都沒談過,倒是先著急外甥啦,”徐方亭開玩笑道,沒等到那邊回答,便開始懷疑自己的猜測,“難道……談了?” “嗯?”談韻之剛才好像走了神,“可能嗎!” “誰知道你……” “你應該知道一下?!?/br> 聊天內(nèi)容無端走向含糊,再深究便成了逼問。一個人開始沉默,便帶動另一個人一起陷入狼狽。 終點停車那一瞬,場景切換,兩個人各自松一口氣,得以換上另一副心情。 * 約好一早趁著陰涼逛校園,徐方亭以為會同時出門,一同前往,卻被告知等上一會,直接在頤光春城廣場外上車。 徐方亭拉開911的車門,恍然明白這“一會”等來了什么——副駕座擺了一大束淡黃色的花,占了她的老巢。 “小東家?”徐方亭彎腰喊他,幾乎被花束擋去視線。 “進來啊?!闭勴嵵魃夏R,顯得有些冷酷。 “我坐哪?” 若是擠后座,也得給她條道鉆進去。 “……” 談韻之只好給她抱起來一下,等她剛坐下,安全帶還沒系,便把花束撴到她腿上,緊張如第一次丟手榴/彈。 “給你?!?/br> ……談韻之仿佛談嘉秧硬塞一只樂高風扇到她手里,要她陪著玩。 “送、我的?” 花束有點沉,像直接壓上胸口,徐方亭有些透不過氣。 “上面寫著什么?!闭勴嵵S手往花束一指。 上面果然別了一張淡藍色卡片:「Just For You」。 徐方亭稍稍分開膝蓋,夾著花束,才不至于視線被擋??汕宓ㄏ愠涑廛噹趺匆矡o法忽視。 “小東家,為什么突然、送我花?” 談韻之問:“喜歡嗎?” “嗯,”徐方亭的確喜不自禁,雖然不知道異形間送杯子的含義,鮮花應該很明顯,“還是第一次有人送我花?!?/br> 徐方亭小時候可能太勇猛,一般男生還打不過她,孟蝶收同班男生銀項鏈的時候,她連野花也沒收到過一朵。 “第二次?!?/br> “……” 徐方亭艱難回想,訕訕而笑:“復讀太辛苦,腦袋都清空用來裝知識啦。” 第一回 好像他提車從4S店帶回一束康乃馨,順手送給她。 談韻之說:“以后會有很多的。” “嗯?”徐方天扭頭愣了一下,墨鏡遮擋他的眼神,只能聽到淡淡的聲音。 “等你以后登臺演講,”談韻之出神似的,語調(diào)極為柔和,“進辯論隊,拿國家獎學金,發(fā)表論文,住持研究課題的時候,一定有人送花給你?!踔烈院?、有男生跟你表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