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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方亭忍俊不禁,莫名想起他買鍋,里外敲敲摸摸,也不知道是玩鬧還是專業(yè)。 談韻之忽地手腕一拐,那杯“水”往她這邊送,稍稍傾倒杯口,給她也喂一口似的。 徐方亭噗嗤笑出聲,說:“你這是給人洗臉了。” 談韻之另一手指腹刮了刮杯底邊緣,平滑無刺,質感尚可,說:“就這個。” 徐方亭付了39塊,等包裝時,談韻之抬起手機給人發(fā)語音—— “在逛街,小徐送了我一杯子。” 他放下手機,轉頭跟她說:“王一杭問我明天幾點走?!?/br> “幾點?” “我先看一下——”他左手拇指在屏幕上點動,好像在找些什么,“你家在哪里了?” 徐方亭提過杯子的包裝袋,讓出收銀臺,身上像有追蹤器,談韻之埋頭便跟來,注意力還在手機上。 她靈醒道:“跟你方向不同,我自己回去就行了?!?/br> 談韻之抬起頭來,她也迎上目光,堅持道:“真的,那路不好走,給重卡壓爛了沒人修,你車底盤低,容易刮壞?!?/br> “……下次我換一輛來,”他收起手機,又自然接過屬于他的杯子,“你生日過2號還是3號?” “啊,”徐方亭開始不確定答案,哪有人提前半年計劃生日,“我不過生日?!?/br> 談韻之點點頭,她一口氣剛要松下,只聽那邊又說—— “到底2還是3?” 談韻之提著大包小包,像棵掛滿禮物的圣誕樹,靜靜立在她跟前。 她可能是一只小松鼠,只會搬走小堅果,不會覬覦大禮盒。 “2吧,身份證上面也是2?!?/br> “好,”圣誕樹迎風一動,禮盒簌簌發(fā)顫,眼看要掉落、壓扁小松鼠,“我們再去買一個行李箱?!?/br> “為什么啊……”徐方亭已經不會天真認為他買了帶回沁南。 “箱子不是壞了一個輪子?”談韻之率先起步,目光搜索店鋪。 開學時的確壞了一個輪子,內襯像腸子似的吐出,放假那天談韻之搬行李還嘀咕一句。 “但是我封了膠帶,另一側輪子還可以走?!?/br> “這里——”談韻之自顧自拐進一家箱包店,大包小包暫放柜臺邊空凳,讓她體會什么叫“放棄掙扎”。 徐方亭看著他自如跟柜姐交流,不禁想,可能像她這種人,上大學也談不起戀愛。 第87章 行李箱外面過一層薄膜,徐方亭沒完全撕掉,只把輪子和欄桿這幾處摳破,留著外衣。 搭上熟悉的班車回仙姬坡,車廂內乘客比去年又少一些,中途招手上車的人也沒幾個。 小時候某個國慶,她跟徐燕萍搭車進市里,在仙姬坡村口壓根擠不上過路車,出到鎮(zhèn)上汽車站也是人山人海。她們后來和幾個人拼了一輛三輪車,搖搖晃晃半小時,她后腦勺不時撞上車棚的鐵桿,吃了一路灰塵,到了縣城車站依然擠半天長龍,有人險些打起來——記憶中的鄉(xiāng)下總是呈現一種失序的混亂。 時間尚早,徐方亭在鎮(zhèn)上下車,順道去看小童老師,免得改天還得再出來一趟。 行李箱輪子順滑,估計坐一個談嘉秧上去也沒問題,她從汽車站走到市場沒怎么費勁。 對聯攤支起來了,但因并非街日,外出務工大潮還未返鄉(xiāng),逛攤的人不是很多。 徐方亭這才恍然,大城市并沒街日閑日一說,只有在人流量不大的地方,才需要約定日子出來擺攤,減輕成本,效益最大化。 事先在微信上打過招呼,徐方亭直接奔赴探店。不但小童老師在攤鋪里,還有多了一個坐藤編嬰兒車的小姑娘。 小童老師沒再寫對聯,坐藤椅前給小姑娘搖搖鈴。 “咦,小童老師,誰家的小姑娘?”徐方亭靠邊放好行李箱,同樣蹲到藤椅前,對上小姑娘靈動的眼神。 又是一個不折不扣的NT,遍地都是NT,好像談嘉秧成了唯一一個星星的孩子。隨著距離變遠,談嘉秧日漸進步,從視頻上瞧,他似乎跟NT沒什么區(qū)別,這一瞬間的認知似乎能麻痹神經,給人帶來一種平淡的希望??僧斪蛉崭‖F,談嘉秧的異常無法抹去,每一個細節(jié)都在給他扣上摘不下的“帽子”。 小童老師瞧著比去年精神,喜笑顏開道:“我女兒,一歲零一個月,剛會走?!?/br> 徐方亭驚詫一瞬,慌忙收斂的尷尬還是在臉上遺留下蛛絲馬跡。 “真可愛!”下一瞬她倒是真心實意。 “是吧!”小童老師憐愛地看著女兒,“我覺得我撿到寶了!” 徐方亭從藤椅上掛著的玩具挑了一只會叫的小鴨子,吱吱吱吱,在小姑娘眼前逗她。 “meimei叫什么名字呀?” “陽陽,”小童老師說,“大名童靜陽,暑假我接她回家那天剛好暴雨就停了?!?/br> “陽陽?!毙旆酵む?,秧秧,都是小太陽般可愛的名字。她特意掃了眼小童老師的左手,依然沒有婚戒的蹤影。 陽陽抬頭瞧她,雙眼水靈,忽然伸手輕輕抓空氣,“呀”了一聲,露出上下幾顆玉米粒般的小乳牙。 “呀——”徐方亭笑著接住她的手,跟她晃一晃,大半年沒親近小孩子,她有些想念談嘉秧了。 “呀!”陽陽雙手往藤椅桌板一拍,扶著站起來。 “哎喲喲——”小童老師立刻去扶她,將她從藤椅中釋放,“會走路了就是坐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