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嘉秧都能磕磕絆絆進步，她怎么就一下子倒退了呢？

    徐方亭下意識給TYZ發(fā)消息——

    “小東家?！?/br>
    TYZ：「？」

    一個問號，莫名冷漠。

    或許他和別人在一起，只能抽空敷衍回復(fù)；或許這個“別人”還是一個女生，像她認識他身邊唯一的那個女生一樣，跟他在相似的環(huán)境長大，天文地理無所不知，學(xué)霸保送入學(xué)，一路順順當(dāng)當(dāng)，完全不會像她一樣蹉跎……

    徐方亭坐到最頂層階梯，抱著膝蓋，腦袋輕靠在墻壁。

    亭：「沒事。」

    可能只過了半分鐘，TYZ的視頻請求便撥了過來。

    徐方亭猶豫一瞬，震動執(zhí)著不停，像個漩渦輕易將她套進去——

    視頻接通了。

    “怎么了？”談韻之放輕聲音時，有股讓人難以抗拒的溫柔，跟平常的別扭臭屁好像換了靈魂。

    如若再說“沒事”，別扭的人就成了她。

    徐方亭改口道：“你在干什么？”

    談韻之沒嫌她無聊，淡淡說：“教室看書，明天考試?！?/br>
    他身后是一面墻，光線稍暗，可能在走廊墻角之類地方。

    ……她考不好也就算了，再影響他考試實屬罪過。

    徐方亭不禁一嘆，說：“那不打擾你，看去吧?！?/br>
    “小徐，你到底怎么了？”

    談韻之可能這一年都會特別照顧她情緒，說話輕聲輕氣，不跟她抬杠。

    這便顯得她無理取鬧。

    徐方亭破罐破摔，既然已經(jīng)占用了他的時間，索性再貪心占用多一點。

    她不自覺刮著褲縫線，不太看屏幕。

    “小東家……我又考砸了……”

    徐方亭剛上高中時，競爭對手變成全市尖子生，入學(xué)考試便考砸了。成績中不溜秋，達不到以往初中時風(fēng)光，她在尖子生中不再是尖子，而是老師記不住名字的平庸學(xué)生。

    她那會十五歲不到，獨自離開家鄉(xiāng)小鎮(zhèn)，第一次在最拿手的學(xué)習(xí)上受挫，哭著給徐燕萍打電話，說不想讀書了。

    沒想到五年過去，成熟沒有武裝好她，這樣的念頭依然像閃電劈中她，給她帶來暫時解脫的假象。

    談韻之笑道：“沒事，就一次考試，又不是高考?！?/br>
    “已經(jīng)兩次了，連續(xù)兩次，”徐方亭鼻頭發(fā)酸，拼命皺著，“要是高考也這樣怎么辦，我覺得好像我不行啊……”

    “你怎么會這么想，”談韻之目光含笑，“誰都沒資格說你不行，你自己也不能說?！?/br>
    “可我就是不行啊，”徐方亭不再管屏幕，埋頭膝蓋，“壓力好大，我學(xué)不下去，怎么辦，小東家……”

    以前難過，徐方亭還可以抱著談嘉秧，小孩會無意識給予她最需要的擁抱，溫暖而柔軟，自帶一股天使般的安撫力；現(xiàn)在只能抱著一堵麻木不仁的膝蓋，冰涼而僵硬，她便覺得世界背叛了她的執(zhí)著。

    “小徐你別哭——”手機里的人在找她，“別哭先，好嗎？我們再想想辦法?！?/br>
    徐方亭跟看不懂卷子上字一樣，聽不懂他的發(fā)音。

    “明天、明天我去找你，”談韻之忽然宣布，“中午考完最后一科，吃過午飯就走，天黑就能到舟岸，行嗎？”

    徐方亭將之當(dāng)天方夜譚，肩頭顫動，沉湎于自己的迷惘。

    “告訴我你在哪個學(xué)校哪個班，明天我過去找你，”談韻之語氣十分篤定，“真的?！?/br>
    徐方亭吸了吸鼻子，往膝蓋蹭蹭眼窩，看著蓋了深色印章的牛仔褲，手機轉(zhuǎn)開，更加不能讓自己入鏡，那跟對影自憐毫無分別。

    “那么遠，不用了……”

    “徐方亭，你聽沒聽到我說的話，”談韻之終于泄露一點不耐煩，恢復(fù)小東家的脾性和架勢，“你在哪個學(xué)校？”

    徐方亭在他的鞭笞中清醒幾分，仍堅定道：“小東家，真的不用來，快放假了，我、自己調(diào)整一下就好了?！?/br>
    談韻之忽地一笑，幽幽道：“小徐，你想多了，我家在那邊有事，我過去順便看一下你、而已。你不見我，我還是會過去?！?/br>
    徐方亭肩頭重量驟輕，趴在膝蓋上，偷瞄一眼手機，屏幕上的男孩斂起笑容，眼神依然耐心柔和，看著手機上看不到的她。

    那股溫柔的力量推開她的心扉，徐方亭喃喃開口：“一中高三21班……”

    第81章

    考試前夜,別人激奮看書，臨時抱佛腳；談韻之平時基礎(chǔ)扎實，此時答疑多于復(fù)習(xí),主要照顧宿舍另外幾人——王一杭除外。

    王一杭也是一個底盤穩(wěn)當(dāng)?shù)娜?話不多,活沒少干,性子踏實。

    談韻之回到教室,擠到他身旁跟他肘碰肘，用氣音“喂”一聲。

    王一杭蹙眉疑惑。

    談韻之握著手機問：“你什么時候回家？”

    王一杭轉(zhuǎn)玩自動筆,道：“票沒買，還不知道?！?/br>
    還沒進入春運，省內(nèi)高鐵票并不緊張，基本上隨買隨走。

    談韻之當(dāng)機立斷,說：“正好，考完試我們一起走，我也去舟岸，開我的車，送你到家門口。”

    筆擱下了，王一杭盯著他問：“你去舟岸做什么？”

    “有點事,”談韻之含糊道,“就問你走不走,你不走我也得走。”

    王一杭腦子跟著筆轉(zhuǎn)了一圈,點頭道：“走就走吧?！?/br>
    談韻之說：“明天一早就把行李裝我車里，考完試直接走?！?/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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