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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韻之合上菜單,笑道:“就那個吧?!?/br> 不多時,佳肴呈上,附帶一罐玻璃瓶裝的青梅酒。服務員給兩人分別接了兩半杯,又用長勺子各舀了一顆青梅。 徐方亭雙手端起,淺嘗一口,清甜口感一下子喚醒味蕾,白酒味道隱去,只留絲絲果酸,仿佛體驗夏雨之后的泥土清新。 談韻之握著他那杯,沒著急入口,笑道:“你這都沒吃飯呢,那么著急?!?/br> 徐方亭又抿一口,搬出他的話:“度數(shù)又不高?!牵冗@個應該也不能開車吧?” “一會叫代駕。” 徐方亭放心點頭,跟他一樣拿起筷子。 飯菜七七八八下肚,談韻之吊著杯口,隨意朝她舉杯。 徐方亭擱下筷子,紙巾印了下唇,雙手捧著跟他碰了下。 談韻之一口到底,徐方亭也毫不相讓。 談韻之似給酒精熏暈乎,愣愣看了她一會,說:“小徐,你不用學我,慢慢喝?!?/br> 徐方亭搖搖頭,說:“我想吃青梅?!?/br> 談韻之發(fā)出一個無奈又愉快的氣音。 徐方亭將青梅倒在勺子上,咬了一口,立刻皺起五官。 “哈哈哈哈——”談韻之不客氣大笑。 徐方亭把梅子倒在骨渣碟上,晾了一下舌頭,說:“太酸了?!?/br> 談韻之立刻給她接第二杯酒,徐方亭全用來潤口了。 談韻之依舊慢悠悠品著,含著醉意叫了她一聲:“小徐……” “嗯?”徐方亭正給自己接第三杯,這會徹底拋棄梅子。 “你之前說想考師范?” “嗯!” 談韻之把玩著酒吧,抿了一口,低頭看著酒面。也許因為這個動作,聲音給壓低了幾分。 “想考去哪里?” 徐方亭情緒給酒精燒熱,神經(jīng)多少麻痹,不適合考慮深奧的問題。 她潦草地說:“看分數(shù)吧,能去哪里就去哪里?!?/br> 談韻之比她清醒,執(zhí)著發(fā)問:“北方還是南方?” 徐方亭想了想,還是說:“看分數(shù)吧。” 談韻之盯酒杯的時間有些久,像要睡過去似的。 反正徐方亭來到邊緣。 她昨晚只休息4小時,白天瘋了十幾個小時,靈魂隨著酒精游離。 …… 兩人解決完那一罐青梅酒,即便沒醉,也困頓難耐。 談韻之叫來代駕,讓他開敞篷。 徐方亭二話不說,從副駕那邊爬進后排,在局促的空間縮成一只鵪鶉。 談韻之說得沒錯,911后排果然不是人坐的。 她兩條小腿斜著,勉強收進座椅與前座縫隙間。 他是東家,個頭又比她大,徐方亭總不能占了副駕座,把他打發(fā)到后排。 但下一瞬,談韻之最大程度推開副駕座,也擠進了后排。 徐方亭懵然望著他:“小東家,你沒喝醉吧?” 談韻之皺著眉頭,勉強坐好,靠背不能向后傾斜,這邊過道寬暢一些,相對沒那么憋屈。 他直接讓代駕出發(fā)。 徐方亭只當他喝醉,放著舒服的副駕不坐,偏要往后排擠,像是為了保持一種同盟一致的儀式感。 夜風送暖,醉意更熏,徐方亭開始犯迷糊,腦袋像萬向輪一樣東搖西晃。 他朝天伸了一個懶腰,手臂便自然敞開、落在靠背上。只要他稍微勾手,就能替她托住萬向輪腦袋。 他沒有托。 他還要跟她說話。 “今天玩得開心嗎?” 徐方亭心里短促啊了一聲,閉眼念經(jīng):“開心……開心……超級開心……” 他的聲音給夜風輕撫,變得分外溫柔。 “以后也要這么開心啊?!?/br> “唔……” 城市的街道總是車噪聲,走到哪里都是同一種聲響,仿佛為了證明它能給城市注入源源不斷的活力。 徐方亭被這股聲音攪得頭腦混沌,不記得自己的回答,感覺左耳給人捂了一下,一頭栽進一個適合腦袋的樹杈里,萬向輪固定成定向輪,脖頸和腦袋登時安妥了。 她最后一個想法在感慨:911的后座也并不是那么反人類。 夏風催眠,霓虹送行,徐方亭像堅守一個白天的蟬,夜間安然入夢。 * 留在頤光春城的最后幾天,徐方亭做了全屋打掃,買了油墨印章與名字貼,在談嘉秧的衣服上一件件打上標簽。 幼兒園的書包和園服還未發(fā)放,只能把工具收整好,到時拜托葉阿姨代勞。 7月20日,約定離開的時間。 徐方亭挑挑揀揀,千不舍萬不舍,才整理出一箱可持續(xù)使用的行李。談韻之將那沓舊書交由她自行處理,但書本實在太過沉重,徐方亭只能打包寄到老家鎮(zhèn)上小童老師家。 他開車把她送到高鐵站。 談韻之和談嘉秧沒有當天車票,無法進入候車大廳,只能在戶外入口處跟她道別。 乘客步履匆忙,給炎熱夏天多添了幾分焦慮。大城市生活節(jié)奏快,靜止不動也會成為奢侈。 徐方亭彎腰抱起談嘉秧,掂了一下,說:“談嘉秧,姨姨要走了?!?/br> 談嘉秧依舊四處亂瞄,最后才掃她一眼,問:“姨姨去哪里?” “姨姨回老家?!?/br> “姨姨為什么回老家?” “姨姨回老家上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