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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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zhuǎn)眼,天子在上林苑的行程已經(jīng)過半。他待燕云戈是真的頗上心,從各樣獸皮到自己親獵的鹿rou,恨不得把所有好東西都搬到云郎面前。但是,也絕口不提燕云戈離開行宮、在附近轉(zhuǎn)轉(zhuǎn)的可能性。 嘩嘩的削木頭聲中,燕云戈靜靜思索。 他曾經(jīng)試探過。只要自己接近院門,就會有宮女太監(jiān)過來,問他需要什么。他說自己在門口看看,那些宮人面上還是笑,口中卻無論如何都不答應(yīng)。不是明白的拒絕,而是以各樣手段岔開話題。一次兩次還能是巧合,三次四次,燕云戈已經(jīng)能夠肯定,陸明煜一定要求過,讓他們看著自己,一定不能讓自己出去。 他手下動作一頓,腦海里冒出一個模糊念頭。 也許清光的目的就在這里。 他不想讓其他人看到自己一旦其他人看到自己,就會暴露一些事情。 那要怎么辦? 手心里的木雕已經(jīng)有了雛形,是一只喜鵲。 燕云戈最近幾日實在太閑。他不能出門,想練武,空間也沒有永和殿院子寬敞。到最后,干脆發(fā)展一門新的手藝。 出乎意料,他做得不錯。幾次嘗試下來,就能精細地雕刻出喜鵲的身體輪廓。方才打磨好喙部,接下來,就是再細細刻畫每一根羽毛。 這是一項漫長活計。據(jù)燕云戈估計,如果一切都按照最細致的標準來,回到長安都不一定把這只喜鵲雕完。 他吹了口手邊的木屑,心不在焉,想:眼看就要回長安了。一旦回去,我人在宮中,更是誰都不能瞧見。再要知道答案,是真正千難萬難。事情在心頭積得久了,只怕會愈發(fā)難捱。不,決不能如此。 他必須出去看看。 光明正大地從門口走是不太可能了。但若是謊稱自己要歇息,從墻上翻出去應(yīng)該不難。 萬一被發(fā)現(xiàn)嗯,清光會生氣嗎? 會。 那么,清光會原諒他嗎? 燕云戈很不愿意承認,但他似乎真的在憑借天子的寵愛,計劃做一些絕對違背天子意愿的事。 他告訴自己:會的。 清光愛他,愛到愿意連皇后宮妃都不要,頂著那樣大的壓力,只想與他相守。 他或許會一時生燕云戈的氣,卻不可能永遠生氣。他會原諒燕云戈,至多,呃,有三五個月不能侍寢。 燕云戈掂量一下,覺得如果這是讓自己安心與天子度日的代價,似乎可以接受。 他做好打算,把雕到一半的喜鵲放在一邊,按照先前計劃的那樣,說自己要休息一會兒,讓宮人們不要打擾。 宮人們退下了,燕云戈翻窗而出。 他身手絕佳,直到進了馬廄,都未被人察覺。 燕云戈隨意牽了一匹馬,往外行去。 他一路小心謹慎,饒是如此,還是出了意外,被人撞見。 不過撞見他的是一個剛剛被分到上林苑當差的小太監(jiān),并未認出身前將軍,只問他從何處來,這是要做什么。 燕云戈編了話答,順利脫身。往后,他來到無人處,騎上馬,隨意往前。 清風吹來,他的心情逐漸鼓噪。 在這兒騎馬,感覺與在宮中完全不同。 更加寬廣遼闊,天高地遠。 他能聽到遠處傳來的樂聲,那是天子所在。而在這荒僻處,除去零星走獸之外,唯有他燕云戈一人。 馬的速度越來越快,漸漸地,燕云戈來到一處丘前。 他拉住韁繩,馬蹄騰空而起。燕云戈舉目四顧,聽著風吹過草叢的聲音。閉上眼睛,仿佛能看到丘陵之后的溪谷。溪谷往后,則是開闊無際的平原。 他知道。 他來過這里。 這一瞬間,燕云戈倏忽無比肯定。 過往的記憶依然隱在霧中??裳嘣聘暧X得,自己已經(jīng)抓住了什么東西。 他擰眉思索。正在這時,旁側(cè)林中傳來一陣沙沙響動。燕云戈心尖一跳,意識到,有人來了。 是誰? 他轉(zhuǎn)頭望去。這一瞬間,心跳如鼓! 第22章 揭穿(中) 你沒有死!你果然沒死! 同一時間,天子仍在宴中。 場中是歌舞。歌女舞女身姿曼妙,嗓音動人。按說是讓人心曠神怡的景象,但陸明煜看在眼里,莫名覺得胸悶,毫無觀賞的興致。 他漫不經(jīng)心,想:這也不奇怪。我喜愛郎君,喜愛云郎。女子再如何好,我都難以放在心上。 剛勉強解釋過如今的心情,李如意便端著剛剛炙好的鹿rou來了。 不只是天子面前,諸多臣子也得了賞。 陸明煜聽著下方傳來的夸贊聲,說御廚手藝如何好,這鹿rou滋味如何鮮美,可惜分量少,三口兩口就能吃掉。 真的味道很好嗎? 陸明煜略有懷疑地看著眼前盤子。 要是前幾天,他大約和諸臣有同感。但今天,陸明煜明顯覺得,空氣里的rou香帶著一股子油膩氣味,難以入口。 胸悶的感覺更加明顯了。陸明煜喝了口酒壓下去,想一想,到底拿起筷子,打算好歹嘗嘗。 炙rou的火候恰到好處,筷子扎下去,能看到鮮亮的油冒出。 陸明煜喉嚨發(fā)堵。他鬧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繼續(xù)夾了rou,往口中送去。 嚼了兩口,油膩感越來越重。 嘗試咽下的一瞬間,陸明煜瞳仁驟縮,再也克制不住反胃感,吐了出來。 不單單是方才那塊rou,還有此前飲下的酒。 他面色發(fā)白,旁邊的李如意迅速上前,面色焦灼,叫道:陛下! 陸明煜面色發(fā)沉,看著眼前盤子。同一時間,下方的臣子察覺到天子處不同尋常的動靜,紛紛看來。 陸明煜閉了閉眼睛,低聲說:把這盤鹿rou端下去,廚子控制起來,不要驚動太多。 李如意聽了這話,面色也開始發(fā)白了:rou有問題?可這是他親手端給皇帝的?。?/br> 陸明煜又吩咐:宣太醫(yī)來。不只是朕,給其他吃了鹿rou的人也診脈。 李如意心中七上八下,連忙應(yīng)了。 好好的宴場,瞬時只剩一片冷肅。 舞女歌女惶然退下,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一次天子被人下毒的臣子們相互看看,面上都露出凝重神色。 混亂持續(xù)了足足小半個時辰。 太醫(yī)們終于萬分謹慎地做出判斷,說:鹿rou約莫是無礙的。 陸明煜對這個結(jié)果也有預(yù)料,畢竟其他文武官員都沒出問題。那么,很可能只是自己身體出了差錯。 那朕是怎么了?天子問,你們方才為朕診脈,有什么結(jié)果? 幾個太醫(yī)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出了一模一樣的頭痛。 陛下的脈象太奇怪了。要說有問題,似乎談不上??梢f沒問題,他們卻都察覺了一絲怪異,偏偏想不明白其中關(guān)竅。 這話是不能明白說出來的。實話講了,豈不是告訴皇帝自己就是個廢物,不配領(lǐng)差? 所以到最后,資歷最老的院判被推出來,謹慎地說:陛下這些日子食了太多葷腥,有些積食,這才腸胃不適。 這是最保險的回答。根據(jù)皇帝的癥狀來看,也談不上欺瞞。 陸明煜聽著,目光落在院判身上,問:可要喝什么藥? 那倒不必,在沒有弄清楚皇帝脈象中的那抹古怪是什么之前,院判不敢隨意開藥,吃些好克化的東西即可。微臣這兒有個山楂湯的譜子,倒是能寫給陛下。 那就下去寫。陸明煜聽著山楂兩個字,想到其中的酸味兒,口舌生津,的確有些興趣,李如意,待會兒按照張院判的方子熬好了,給朕送來。 李如意嗻了一聲,幾個太醫(yī)被帶下去。陸明煜抬眼,再看看關(guān)切看著自己的文武百官,扯起唇角笑了下,說:今兒個就到這里吧。既然來了上林苑,也莫要總拘在這兒,還是要去場上瀟灑快活。 說完這句,陸明煜便離去了。 腸胃不適,帶動得嘴巴都跟著發(fā)酸??陀^來講,其實談不上大問題。他年少在外建府,期間自己扛過去的大病小病不知凡幾??僧敃r不覺得自己要對誰訴苦,如今卻想去見云郎,告訴他自己不舒服。 陸明煜暗笑自己軟弱。 想到云郎聽到自己示弱,面上會出現(xiàn)的種種表情,天子的心情都好了許多。 他一路回到寢殿,在院中未見燕云戈的身影。眉尖沒來得及擰起,就聽宮人來報,說:云大人方才說要歇些時候,如今還睡著呢。 陸明煜眉尖一挑,想:難怪我與他相見時,他的精力總好過我,原來是白日歇過了。 他心里琢磨,待會兒要怎么拿這話打趣云郎。順手阻止了宮人去叫燕云戈的舉動,準備自己去給情郎一個驚喜。 懷抱著這樣的心情,陸明煜輕手輕腳,推開屋門。 屋中寂靜。 他面上含笑,轉(zhuǎn)到床前。 床上空空如也。 陸明煜面上的笑意緩緩收斂,回過頭,看向守在寢殿里的宮人。 他嗓音很淡,幾乎聽不出怒意。李如意卻知道,天子已經(jīng)惱到極點。 陸明煜問:你們的云大人呢? 宮人起先還沒搞懂發(fā)生了什么。大著膽子往前看了一眼,才驚呼:云大人不見了?! 陸明煜面色終于沉下,說:去找! 燕云戈已經(jīng)和那個從林子里冒出來的青年聊了好一會兒了。 說來也巧,對方竟然是個熟悉面孔。元宵那天,他和天子在面攤前關(guān)撲,就被此人夸贊一番。后面在放花木偶前遇見,對方又冒出來,說想要結(jié)交他。可惜那會兒燕云戈剛要朝陸明煜剖白心意,就被此人打斷,心情談不上好。加上和皇帝出門在外,總要顧及天子安危,于是根本沒有理會對方,就直接與陸明煜離去了。 如今卻不同。 見了他的面孔之后,那青年露出震驚、錯愕等一系列表情,最終定格在狂喜。 云戈!青年駕馬奔來,繞在燕云戈身邊,因為心情過于激動,甚至忘記自己要說什么,翻來覆去只有一句:你沒有死!你果然沒死! 燕云戈靜靜聽著。 他想:他認得我?還說我沒有死?難道在他眼里,我已經(jīng)是一個死人了嗎? 燕云戈謹慎地判斷著,又聽青年說:看到你好好的,燕叔不知道該有多高興。 燕云戈眼皮一跳,看著那青年,叫他:郭信。 郭信哎了一聲,全然沒有意識到,眼前人毫無過去記憶,如今能叫對自己的名字,也是因為他在元宵那天的自我介紹。 他自己有無數(shù)問題,如今迫不及待說出口:云戈,你到底在搞什么!既然無事,為什么不和家里說?不光是燕叔,就連太貴妃也難過許久。鄭易那小子還說,你八成被那狗皇帝留在宮里,所以他要趁機過去瞧瞧。沒想到,哈哈,原來你在這里!倒是讓我瞧見了。 燕云戈聽著前半段,正皺眉,就聽到狗皇帝三個字。 他的腦子開始絲絲縷縷地痛。郭信話里的信息量實在太大,燕叔太貴妃鄭易一個個熟悉的稱呼,讓燕云戈腦海中開始閃動一些畫面。不過,在那之前,他還是說:你竟這樣不敬天子?! 郭信震驚:若沒有你家,他能當什么皇帝?當初見了我,他還得老老實實叫一句將軍呢。云戈,你到底怎么了?! 若沒有你家,他能當什么皇帝 燕云戈唔了一聲,頭痛欲裂。 到這會兒,郭信終于看出好友的不對。他連忙扶著燕云戈下馬,口中還在念叨:那狗皇帝究竟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我就知道,他沒安好心!云戈,云戈! 他還在說些什么? 燕云戈不知道。 他被扶著,在草叢中坐下。郭信的聲音越來越遠了,燕云戈眼前一黑,終究暈了過去。 郭信手足無措,想了半天,正要扛起燕云戈上馬,忽又聽到一片馬蹄聲。 一盞茶工夫后,陸明煜聽到外出找人的近衛(wèi)來報,說云大人找著了,正在把人往回送呢。 陸明煜正在喝一碗山楂湯。下肚之后,胸悶、惡心的感覺被緩解頗多。 心中的煩悶、不安卻沒有散去。燕云戈為什么會不見了?他明明答應(yīng)過自己,會好好待在院子里。兩人在一起,有那么多辛苦不易。他承擔來自外界的壓力,而燕云戈負責被拘于一小方天地的孤寂。 可現(xiàn)在來看,燕云戈只是話說得好聽。在宮中,他不管往什么方向去都只面對宮墻,所以乖乖待在永和殿里。來上林苑時則不同了,一門之隔,就是廣闊天地。他還是要離開,還是要違背諾言。 陸明煜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算了。人找到了,就是好事。 他嗯了一聲,聽近衛(wèi)吞吞吐吐,又說:云大人被找到的時候,正和郭大人在一起。 陸明煜眼皮一跳,問:你說哪個郭大人? 近衛(wèi)的頭愈發(fā)低下去,回答:郭信。 這句話后,只聽咔嚓一聲,天子手上的瓷碗落在地上,連同里面的山楂湯,碎了、灑了一地。 第23章 揭穿(下) (一更)他愛云郎。 不過半天。 宮人跪了一地, 李如意滿臉焦急憂切,上來看天子的狀況。 陸明煜垂眼,聽過這李如意小心翼翼問自己有無傷到的動靜, 怔怔地想。 早晨的時候,他還與云郎一同醒來。 他知道燕云戈最近閑來無事,找了木頭來雕。對這種不用出門的愛好,陸明煜非常贊同。他問燕云戈有無成果,燕云戈便朝他笑。陸明煜看出這是不想告訴自己, 便玩笑說,他可以去問宮人。燕云戈聽著,有些無奈地樣子, 拉過陸明煜吻一吻,說:就不能等我兩天? 陸明煜聽著,生出期待。 他隱隱猜到云郎會刻出什么,更知道, 燕云戈要將靜心雕出的東西送給自己。 從小到大,陸明煜收到過無數(shù)禮物。哪怕是對他這個兒子不甚喜愛的父皇,也曾贈他無價金玉、上好筆墨。從這個角度來說, 燕云戈要送他的東西實在談不上價值??芍灰氲狡渲刑N含的心意, 陸明煜就有了十分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