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涵涵在一旁聽著他倆的對話，湊過來加入討論，朝著對面的倆位努努嘴：你說他們倆，是不是要宣布什么？

    宣布什么？

    宣布什么？周煥和孫寧巴巴地等著。

    論壇里說的啊。王涵涵伸出兩根拇指，壓到桌子下勾了勾。

    周煥照著學了一遍，轉身問孫寧：這是什么意思。

    艸，筷子給我撞掉了。孫寧鉆到桌子下?lián)炜曜?，結果半天沒起來。

    周煥探著腦袋問他：怎么了？

    孫寧在桌子下指了指柳南幽和曲燼握著的手。

    周煥倒是挺淡定：情侶間的正常cao作罷了，別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吃飯時候，柳南幽喝了一點酒，算不上醉，只是有點頭暈。

    回去的路上，曲燼開車，柳南幽靠在副駕駛上，神情格外專注的看著手機。

    曲燼會趁著等燈的時候側頭看他一會兒，他的側顏特別漂亮，鼻骨挺直，頜角線立體，下唇瓣和下頜形成流暢的線條，精致秀氣，滿滿的少年感。

    車外的燈光偶爾閃過，映著在他臉上，纖長的睫毛隨著目光流轉偶爾會顫一下。

    他正在學校的論壇里給曲徑通幽處的留言每一條點贊。

    車到公寓的樓下，曲燼將車倒進車位停好，柳南幽還坐在椅子上看著手機。

    曲燼也沒催，耐心地等著。

    我要給我媽打個電話。因為喝醉酒的原因，柳南幽說話的語速比平時慢。

    我下車等你。

    柳南幽一把拉住他：不用，外邊冷。

    柳南幽一手拉著他，一手拿出手機撥通宋薇的號碼。

    他剛剛刷論壇的時候，看到最火的那條帖子里，有學校老師的留言，看語氣是教導處的四白眼。

    就算毓仁的校風再寬松，他和曲燼的事鬧得盡人皆知，學校也不可能不管。

    如果要處理一定會找家長，宋薇很快會知道。

    他和曲燼的事他要自己親口和宋薇說。

    電話第一遍沒有接通，柳南幽又打了第二遍。

    即將要掛斷的時候，電話終于通了，只是宋薇的聲音聽上去有些不對，嗓子有些?。涸趺戳擞挠?，這么晚給mama打電話。

    雖然宋薇在極力掩飾自己的情緒，但柳南幽還是一下就聽出來了：你怎么了？

    電話那端有小孩子的哭聲，是孔令軒的聲音：mama這邊有點事情，待會處理完了給你回電話好不好？

    柳南幽眉頭已經(jīng)皺起來，聲音降了八個度：你到底怎么了？

    mama沒事，只是有點事情

    電話那端孔令軒哭得一聲高過一聲，柳南幽情緒壓不住了，打斷宋薇的話：我問你怎么了？

    宋薇還是再猶豫：幽幽，mama

    你和孔祥輝吵架了？宋薇的聲音很反常，柳南幽覺得不像是平常拌嘴：他和你動手了？

    沒有，沒有。

    我現(xiàn)在回去！說完直接掛斷，開門就要下車。

    幸好曲燼手快，一把拉住他：你要去哪，我送你回去。

    一路上柳南幽只看著窗外，表情冷得嚇人。

    宋薇家離學校比較遠，即便晚上車少，曲燼還是開了將近半個小時才到宋薇家門口。

    車剛剛挺穩(wěn)，柳南幽箭似的沖下車，曲燼也急忙跟下去。

    推開門，客廳里一片狼藉，孔令軒一只腳穿著托鞋，另外一只光著腳，站在樓梯口，仰頭閉著眼睛哭得嗓子都沙了。

    孩子小，是真的被嚇到，看到柳南幽進門，不顧一地的玻璃碎片，也不管以前自己有多怕他，張著小手奔他來，哭得直抽抽：哥哥！

    柳南幽沉著臉，趟開腳邊的碎片，兩步跨到孔令軒身前，把他抱了起來。

    孔令軒兩只小手勾住他的肩膀：哥哥！打架，爸爸mama打架！

    柳南幽掃了一眼客廳，并沒看到宋薇和孔祥輝：他們人呢？

    孔令軒打著哭嗝，指著一樓最里邊的客房：在那邊！

    柳南幽想放下孔令軒過去，但是地板都沒有下腳的地方，一時被絆住腳。

    給我，我?guī)湍惚е?。曲燼掐指孔令軒的胳肢窩，將他抱到懷里。

    孔令軒看他眼生，有些不情愿，但是又不敢說，兩只小手攪在一起，一邊流眼淚一邊怯生生地瞄著他。

    柳南幽幾步走到客房外，直接將門推開，然后就愣在了門口。

    曲燼跟過來，看他沒動，還有些詫異，也看向房間里。

    宋薇坐在床邊，頭發(fā)有些亂，表情冷漠地看著孔祥輝。

    同她比起來，孔祥輝就有些狼狽，他正直挺挺地跪在宋薇面前，見到柳南幽和曲燼才急忙手腳并用從地上爬起來。

    身上襯衫扣子崩掉兩顆，上邊還有點點滴滴的血跡，但并不是宋薇的，而是他自己的。

    他臉上有好幾塊紅腫和血道子，額頭上有個一寸長的口子，還在往外滲血，衣服上的血跡應該就是這個傷口滴上去的。

    柳南幽轉頭看了曲燼一眼：你你先抱他去二樓吧。

    曲燼眼睛還留在孔祥輝身上，被他一說才回過神兒，騰出一只手捏了捏柳南幽胳膊：好好說，別急。

    曲燼抱著孔令軒離開，柳南幽走到宋薇跟前，冷著臉將宋薇從床上拽起來：走兩步路我看看。

    宋薇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幽幽，mama沒傷著。

    柳南幽又看孔祥輝：什么事鬧成這樣？

    孔祥輝看上去挺委屈，指著自己額頭上的口子：你媽瘋了，你看看把我打的，客廳也都是她砸的，她

    我沒問你！

    孔祥輝瞪著他，雖然不甘不愿，但還是把嘴閉上了。

    怎么回事？柳南幽不相信一點小事宋薇會鬧得又砸東西又動手，一定是孔祥輝做了十分過火的事。

    孔祥輝眼神躲閃：我都解釋過了是誤會，你媽不相

    柳南幽揪著他衣服領子把人懟墻上：你還不閉嘴，我就再打你一頓！

    作者有話要說：

    燼哥找了媳婦暴力基因的根源～

    第33章 坦白

    孔祥輝支著胳膊推柳南幽：我不打你媽，可不代表我不敢打你！

    柳南幽拳頭的骨節(jié)都白了，宋薇在他身后拉住他：幽幽，別動手，mama告訴你。

    柳南幽盯著孔祥輝看了一陣，最后松開了手。

    宋薇把事情原原本本都和他說了一遍。

    他和孔祥輝合不來，宋薇都看在眼里，他不回家的原因宋薇也心知肚明。

    今年正好柳南幽十八歲生日，宋薇想在毓仁附近買套房子當做成人禮送給他，這樣柳南幽放假的時候有個去處，她自己也能經(jīng)常過去。

    今天簽合同付款以后，宋薇順便差了下賬戶余額，卻發(fā)現(xiàn)少了一大筆錢。

    又去銀行查了流水以后她才知道，孔祥輝在外邊養(yǎng)了別的女人，偷偷拿宋薇的錢在外邊給那個女人買了房和車，他把宋薇手機上的通知信息偷偷刪掉，宋薇一直被蒙在鼓里。

    如果不是今天她心血來潮查了下余額，她恐怕還會被騙好久。

    柳南幽摁著眉心聽完，考慮好久才開口問宋薇：你怎么想的？

    宋薇把垂在鬢角的碎發(fā)別到了耳后：離婚，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律師處理這件事。

    剛剛還叫囂的孔祥輝聽到宋宋薇的話，膝蓋一軟又跪下了，不顧臉面，也不管柳南幽還在場，哭求宋薇：老婆，知道錯了，我一定和她斷干凈，你原諒我這一次，我以后絕對不會了。

    宋薇火發(fā)泄出去以后，現(xiàn)在看孔祥輝的目光只剩冷漠：別在這惡心我，立刻從我家滾出去。

    那軒軒怎么辦？我們離婚了軒軒怎么辦？

    你找別的女人時候想過軒軒嗎？

    我真的知道他話說了一半，柳南幽突然站起身，一把揪住孔祥輝的衣服領子回頭問宋薇：你想好了是吧。

    反正現(xiàn)在柳南幽都知道，宋薇也不繃著了，滿眼厭惡地揮手：弄走。

    孔祥輝被推出家門，在門外一會兒哭，一會兒罵，最后接了通電話，火急火燎的走了。

    柳南幽看著滿地狼籍，嘆氣：你挑人的眼光真差。

    孔祥輝被趕出去以后，宋薇的情緒好了一些：確實差，不過我的兩個孩子都很優(yōu)秀，兩個宋薇猛然想起來，自己還有一個孩子！繞著客廳叫了兩聲。

    在樓上，我同我朋友哄著呢。

    宋薇急急忙忙跑去二樓，柳南幽也跟著上去。

    推開孔令軒的房間，曲燼正抱著他在屋里繞著圈走，邊走邊輕輕拍著孔令軒后背，嘴里哼著不知道什么名字的歌。

    孔令軒趴在他肩頭睡著了，可能是因為剛剛被嚇到，睡得不安穩(wěn)，還一抽一抽的。

    宋薇急忙把孔令軒從曲燼懷里接過來：謝謝，謝謝，上次幫我去找幽幽的也是你。

    孩子被抱走了，曲燼肩膀和脖子還累的僵著，點頭時極不自然：阿姨，您別客氣。

    看出曲燼是累了，而且時間也挺晚了：今天讓你見笑，留下住一晚，明天阿姨請你吃飯，時間不早了讓幽幽帶你去休息吧。

    柳南幽帶著曲燼走去他臥室隔壁的客房，似乎有話要說，但最后忍住了：很晚了，你早點休息。

    曲燼沒進客房，而是張開胳膊：這位小朋友看上去不太高興，不需要哥哥抱嗎？哥哥還可以哄誒～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柳南幽揪著腰帶拽進臥室。

    門剛關上，柳南幽反身擁住他的腰，頭靠在他肩膀上。

    平時又拽又冷的人，此時又乖又溫順地依在懷里，呼出的氣息灑在側頸上，帶著一點點溫度。

    曲燼頷首，嘴唇蹭蹭他額頭，胳膊撫在他背上，很輕很慢地拍著：哥哥抱。

    柳南幽轉頭將額頭抵在曲燼的肩膀上，半天才悶聲悶氣的問了句：我是不是很惡劣？

    怎么了？

    你不知道，剛進門那時候看到客廳里亂成那樣，我腦子里第一個念頭是想轉身就走，我怕他們是因為才鬧成這個樣子的。

    所以，聽到我媽說是因為其他事，我心里竟然有一點慶幸，慶幸不是因為我。

    曲燼舒了口氣，收緊胳膊將柳南幽抱實，過了好一會兒，才出聲：你不惡劣，我比你還過分一點。

    柳南幽仰頭看他：你怎么了？

    就剛剛，你那么可憐巴巴地靠在我肩膀上，我我心里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不是哄你，而是想把你摁在床上嗯，欺負你。

    柳南幽本來還聽得認認真真，但是曲燼越說越不對味，表情就變了，摟在他后腰的手一把拽開衣服，在他腰上擰了一把：你挺幽默。

    嘶！疼也沒舍得推開他，反而將人抱緊了：手真涼，是不是冷，燼哥今晚抱著你睡就不冷了。

    柳南幽一把推開他，有點嫌棄：油膩。

    被嫌棄的燼哥毫不在意，因為臉皮厚。

    一屁股坐在床上看著柳南幽翻衣柜。

    在他的注視下，柳南幽拿出一套特大版的兒童睡衣：你穿這個睡吧。

    柜子里的衣服都是宋薇給他買的，衣服風格主調就是幼稚，她總是認為柳南幽還沒長大，是個身高一米八的寶寶。

    曲燼十分抗拒他找出來的這套睡衣：能換一件嗎？我不想穿這樣的。

    柳南幽有扯出一套同樣風格的不同款：那你穿這個？

    曲燼看了他手里的，又看了看自己的，這有差別嗎？覺得沒什么必要換：那就這個吧，我先去。

    曲燼洗澡的功夫，柳南幽又去孔令軒的臥室門口，宋薇已經(jīng)把他放到了床上，正拍著他。

    聽到腳步聲，宋薇回頭：幽幽怎么還不去睡覺。

    柳南幽猶豫一下走進去：來看看你。

    宋薇停下拍孔令軒的動作，想伸手碰碰柳南幽，但是手抬到一半又停住了：mama沒事，發(fā)完火好多了。

    為什么看上他？柳南幽想不通宋薇為什么要和孔祥輝那樣一無是處的男人結婚。

    就因為省事吧，不用浪費時間考慮夫妻怎么相處，給錢就行，想找人聊聊天就聽他拍幾句馬屁，累了他就在眼前消失，家里也熱鬧點，逢年過節(jié)有點人氣兒。宋薇說這些時表情是冷的，眼里很空，什么都沒有。

    柳南幽顯然不能理解，目光深沉地盯了她一會兒：你自己想清楚就行了，嗯，我還有個事想告訴你。

    學校的事？

    不是，我和曲燼的事。

    宋薇下意識地看向門外：曲燼？挺好的孩子，人不錯，長得也很帥，mama挺喜歡他的。

    柳南幽手插在口袋里，掌心微微有些潮意：我也很喜歡他。

    宋薇眼睛瞪得圓了一圈，上上下下的打量。

    柳南幽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口袋里的手勾屈著握成拳。

    宋薇消化了好一會兒，試探著問：幽幽你說的喜歡和mama說的喜歡，是一種喜歡嗎？

    母子倆說起了繞口令。

    不是，你說的喜歡是長輩的喜歡，我的喜歡不是，是想和他在一起的喜歡。

    宋薇急匆匆地把門關上，屋子里突然暗下來，只有孔令軒床頭的小夜燈散發(fā)著暖暖的光。

    她站在門口石化了，幾次想要開口似乎都沒想到滿意的詞，躊躇了好一陣：那你和他說了嗎？他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