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司珩臉上無絲毫情緒變化，但眉心是蹙著的。

    今兮：“都已經(jīng)過去了?！?/br>
    賀司珩：“知道。”

    今兮戳戳他的胸膛，小聲，“你說吧，當時是不是很害怕我出事兒？我都多大人了，怎么可能一點兒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而且電視臺就這么點兒大，就算你不來，保安很快就會過來的?！?/br>
    這些道理，賀司珩都懂，但就是翻來覆去，睡不著。

    腦海里，滿是她被人用刀挾持的畫面。

    “再說了，我現(xiàn)在不挺好的嗎？你不要因為發(fā)生過的事兒而心有余悸，這事兒都過去了，不要再想了。”

    賀司珩闔了闔眼，再睜眼時，眼里一派清明。

    “嗯，都過去了?！?/br>
    今兮仰頭，雙眼亮晶晶地對著他笑，“那我們回去睡覺吧？”

    賀司珩：“好?！?/br>
    進屋后，賀司珩說：“我去洗個澡，身上一股子煙味兒，你先睡吧?！?/br>
    今兮拉著他的手，不放。

    賀司珩：“怎么？要一起洗嗎？”

    今兮搖頭，又點頭。

    “我好無聊?！?/br>
    賀司珩眉峰微微上揚，不理解她要表達什么，靜待她下一句。

    今兮說：“我能看你洗澡嗎？”

    賀司珩似笑非笑：“我更喜歡和你一起洗澡?！?/br>
    今兮甩開他手，毫不猶豫：“那算了，洗個澡估計要洗一個小時。”

    ……

    到最后，還是沒一起洗。

    賀司珩出來的時候，今兮已經(jīng)睡著了。但睡夢見，似乎也感知到他的存在，非常迅速地滾到他懷里，手腳并用，纏著他。

    在他懷里找了個舒適的位置，她小聲嘟囔了句：“阿珩哥哥，晚安?！?/br>
    賀司珩眼里一片柔和，黯聲道：“寶寶，晚安?！?/br>
    -

    隔天，今兮和賀司珩一同被手機鈴聲吵醒。

    先是今兮的手機響，嗡嗡的震動聲，今兮蒙著頭，伸手，在床頭柜胡亂摸索，撲了個空。還是賀司珩起來，拿起手機。

    剛準備接起，電話就掛斷了。

    緊接著，是賀司珩的手機響。

    他的手機，只有在手術(shù)和查房期間才會開靜音。來電鈴聲響起，叨擾一室清幽。

    今兮不耐地翻了個身，“誰啊？”

    賀司珩掃了眼來電人，和剛才今兮手機上的來電人，是同一個。

    ——于素。

    他母親。

    上午九點半，特意給他倆打電話。

    估計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兒。

    賀司珩下床，拿著手機走出房間，才接通電話：“媽。”

    于素：“你在家嗎？”

    賀司珩：“在家，怎么了？”

    于素：“我在地下室。”

    賀司珩倒水的動作一頓。

    于素又補充，“我和你爸，還有你今叔叔，沈阿姨，都在。你把門開一開，我們四個現(xiàn)在被關(guān)在外面，上不去?！?/br>
    “怎么突然過來了？”

    “你說呢？”于素語氣幽幽。

    賀司珩走到玄關(guān)處，看到視頻里，兩邊家長在電梯外等候的面孔。他按下開門鍵，讓他們上來。

    不到兩分鐘，電梯聲響起。

    于素手上東西都沒放下，急匆匆問：“今兮呢？”

    賀司珩：“在睡覺。”

    他和后面的人打招呼：“今叔叔，沈阿姨?！?/br>
    于素問他：“她沒什么大事兒吧？”

    雙方家長都過來，這么大的陣仗，想來是聽到了昨天電視臺發(fā)生的事情。

    賀司珩說：“沒什么大事兒，這會兒還在睡呢?！?/br>
    于素松了口氣，“那就好，我?guī)Я它c兒吃的，一大早讓廚房的人弄的，先去熱起來，等今兮醒了，就能吃了?！?/br>
    她說完，便轉(zhuǎn)身進了廚房。

    沈雅月也一同過去幫她忙。

    客廳里，只剩三個男人。

    今源豐是第一次來這里，目光逡巡一周，而后又明知故問地說：“今兮和你在一起后，就住你這兒了嗎？”

    賀司珩明明穿著灰色的家居服，身上散發(fā)出的氣場，宛若穿著高定西裝，成熟又從容。

    他說：“是?！?/br>
    今源豐道：“她嬌生慣養(yǎng)的，平時，少不了折騰你吧？”

    賀司珩：“還好?！?/br>
    這一問一答的氣氛，令賀成忍不住笑，“干什么呢，這是在面試未來女婿嗎？我兒子你還不曉得，人品、長相、性格，都是一等一的好，怎么說，都有我年輕時一半的風范。你這還不滿意，有點兒說不過去了?！?/br>
    作為賀成的大學同學兼上下鋪的室友，今源豐翻了個白眼，“你大學時那德性，不是我說，阿珩要是像你，估計天天和今兮吵架。”

    賀成睜大眼：“你這什么意思？”

    今源豐評價他：“紈绔子弟，不懂進退，以自我為中心，不在乎女朋友的感受?！?/br>
    一串話，沒一個是好的。

    也沒一個，讓賀司珩能夠把它和自己的父親對上。

    但，又和他母親曾說的，異曲同工。

    賀成心虛地咳了咳嗓，“以前是以前，我遇到我老婆之后，可是我老婆說什么就是什么的。”

    今源豐：“改邪歸正?！?/br>
    兩個人每每提及學生時代，總是吵得不可開交。

    話題被帶偏，二人的眼里，也沒賀司珩的存在，他沒坐在那兒看戲，起身，回衣帽間換衣服去。

    路過廚房時，被于素叫住。

    于素拿著鍋鏟，“今兮醒了沒？”

    賀司珩：“快了吧?！?/br>
    于素：“你倆昨晚幾點睡的，都這個點了，怎么還不醒？”

    賀司珩反問：“昨天發(fā)生了那種事，您覺得她睡得著嗎？”

    想想也是，于素愁眉苦臉，“怎么錄個節(jié)目還能遇到這種事兒？你知道我和你爸今兒個一大早聽到這事兒有多害怕嗎，原本你爸有個會要開的，會也不開了，趕忙就過來了?！?/br>
    “還有你今叔叔和沈阿姨，要去外地談合作，都快上飛機了，聽到這事兒，連忙從機場回來。你倆也是，這么大的事兒還瞞著家里?！?/br>
    賀司珩：“沒出什么事兒，說出來也是讓你們白受驚。”

    于素：“那也不能什么都不說啊?！?/br>
    賀司珩揉了揉眉，不想再就這事兒聊下去，“媽，您能讓我去換套衣服嗎？我這牙沒刷，臉沒洗就出來，您能讓我緩緩嗎？”

    “……”于素撇嘴，“哦，知道了?！?/br>
    客廳，兩位父親在爭執(zhí)，廚房，兩位母親在忙碌。

    皆是熱鬧沸騰。

    賀司珩轉(zhuǎn)身，回到主臥。

    門打開，主臥床上，今兮抱著被子坐在床頭，她眨眨眼：“我好像聽到我爸爸的聲音了？”

    “那你有聽到我爸的聲音嗎？”

    “有?！?/br>
    “四位家長都來了。”賀司珩給她倒了杯水，遞給她。

    今兮接過來，抿了口。

    溫水過喉，干嘎的喉嚨潤朗了些，連帶著腦海也清醒稍許。

    她問：“他們怎么一起過來？”

    賀司珩大概地解釋了下。

    今兮低低地“哦”了聲。

    賀司珩：“起床嗎？”

    她點點頭：“嗯?！?/br>
    二人一同去洗漱，洗漱完后，出來，今兮乖乖地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