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鵝頸 第98節(jié)
江澤洲的司機(jī)可以說是對整個南城了如指掌,就連犄角疙瘩的小巷子都能熟知,唯獨(dú)在這影視基地,跟個無頭蒼蠅似的。 這不怪他,影視基地太大,導(dǎo)航的定位無法精準(zhǔn)地定到節(jié)目組的攝影棚。因此,找路艱辛。 好在賀司珩不是第一次來這里,他指路:“前面路口右轉(zhuǎn)。” “再左轉(zhuǎn)。” “右手邊黑色的那棟就是了?!?/br> 指完路,他后頸往后,放松地靠在椅背上。余光里,注意到身邊的視線,直白的打量,他轉(zhuǎn)頭,看清江澤洲眼底的戲謔與玩味。 “看什么?” “只是好奇,你不是第一次來吧?” “嗯?!彼姓J(rèn)。 江澤洲低頭,慢條斯理地理著袖口,挑唇:“來接天鵝公主,還是來送天鵝公主?” 賀司珩:“接?!?/br> 江澤洲至今還沒忘那天在沈家大院外聽到的話,他也以為賀司珩和今兮的感情,依舊如同四年前的每一天,停滯不前,飄飄渺渺似煙霧。 他沒說話,只笑了笑。 他是覺得,賀司珩該和今兮有個結(jié)果的,好的,不好的,都可以。 可是自始至終,在賀司珩和今兮二人的事上,江澤洲為了促成他們在一起,做的最多。 車子在黑色的攝影棚外停下。這地兒叫攝影棚,其實(shí)有些委屈了。它有五層樓高,占地面積有五百平米——自然是歸功于闊綽大方的贊助商。 眼下,江澤洲來了,制片臉上堆著笑,迎上去。 制片人和江澤洲是認(rèn)識的,只是沒料到江澤洲還帶了個人,男人看著器宇軒昂,衣著打扮,看著就不像是普通人。更何況,身上散發(fā)出的漠然氣韻,在圈子里待久了,制片人一眼辨出,眼前這位是個狠角色。 他心底琢磨了會兒,領(lǐng)著他們進(jìn)攝影棚時,問:“江總,這是您朋友嗎?” 江澤洲:“嗯。” “怎么稱呼?” 江澤洲看了眼后者的表情,確認(rèn)他不想聲張,江澤洲沒回復(fù)制片的話。處在上位者的人,向來如此,想回答的,就回答,不想回答的,一個字都不會透露。 “今兒個在錄制嗎?”他話鋒一轉(zhuǎn),問。 見他不想多透露,制片心里盤算著,要么這位身份地位比江澤洲還高,要么,就是普通人。但他更傾向于前者。 得到此結(jié)論,制片忙不迭回道:“在,江總,您要去看看嗎?” 江澤洲說:“去看看?!?/br> 制片和導(dǎo)演領(lǐng)著兩個人進(jìn)演播廳時,演播廳還在排練。 一流的演奏團(tuán),經(jīng)過高音質(zhì)的話筒傳出來的音樂,在人的聽覺神經(jīng)上跳舞。 舞臺燈光精美巧妙,藍(lán)色燈光令人宛若置身深海,那抹藍(lán)光逐漸趨于淺藍(lán),飽和度漸低,從深海到淺海灘,壓制的氣壓回升,呼吸歸于平穩(wěn)。 舞臺燈光明昧,賀司珩就是在那抹交錯的光影中,捉到了翩翩起舞的今兮。 因是排練,她并未穿舞裙,只是簡單的一席藕色練功服。 她腰肢搖曳,如燈光般在空中流動。 吸引了一眾目光。 坐在暗角處的祁燃,也挪不開眼。 “這不會就是你那小青梅吧?”說話的人叫傅云諫。 他是這個比賽的主持人,也是他,臨時叫祁燃來救火當(dāng)這節(jié)目的特邀評委的。他和祁燃早在二人成名前就認(rèn)識,彼時,他們都只是名不見經(jīng)傳的練習(xí)生,而后各自登頂。熬過最艱難的那段時間,一同風(fēng)光霽月,更是不在話下。 祁燃斜睨他:“誰和你說的?” 傅云諫:“還能有誰?你那經(jīng)紀(jì)人——檸檬姐?!?/br> 林檬這名字,有時候讀嘴瓢了,容易讀成檸檬。她比他倆大三歲,因此他倆都叫她檸檬姐。 祁燃嗤一聲,低頭,漫不經(jīng)心地整理著衣服,“她還和你說什么了?” 傅云諫:“她還說,想問你那小青梅,有沒有進(jìn)軍娛樂圈的想法?她能把她包裝得特好。而且檸檬姐又不缺資源,想演戲就演戲,想跳舞就跳舞,嘖——你這小青梅,前途無量啊。” 林檬手上的資源怕是國內(nèi)獨(dú)一檔的,要不然,祁燃也不會成為她手下的藝人。 祁燃不懷疑林檬的話,但是,他輕飄飄道:“今兮當(dāng)她的藝人?” 傅云諫:“嗯?!?/br> 祁燃:“——沒戲。” 傅云諫愣一秒,“你這話會不會太絕對?而且,你憑什么給她做主?” “今家大小姐,沈家的天鵝公主,眼高于頂,哪兒會去娛樂圈?”祁燃橫了他一眼,“她一不缺錢,二么,人壓根沒那想法,進(jìn)個屁的娛樂圈。” “誰還會嫌錢多啊?!?/br> “人往藝術(shù)家方向走的,娛樂圈?算了吧?!?/br> “萬一呢?” “別萬一了,而且人有男朋友,要進(jìn)圈子,男朋友是要分手呢,還是轉(zhuǎn)地下呢?” 傅云諫反應(yīng)很大,聲音都不自覺抬高,“不是,她有男朋友???” 好在他們坐在觀眾席,沒人見到他的失態(tài)。 祁燃嘖了聲,終于知道他的企圖,“怎么,你對她有興趣?” 傅云諫:“我哪兒是對她有興趣,我是覺得,你倆要是一個經(jīng)紀(jì)人,能不能是近水樓臺先得月?” 祁燃低眸,輕笑了下,語氣意味不明:“我不是什么好人,但起碼有道德,撬墻角這事兒,太缺德。” 說罷,他起身離開。 只是在走道上,瞥見相隔一條過道的觀眾席上坐了兩個男人。 兩個穿著西裝的男人,和這樣的場合格格不入。氣質(zhì)出塵,尤其是坐在外邊兒的那個,清冷眉眼,迎著他的打量,不躲不閃,不避讓。 對視不過兩秒。 祁燃總覺得那人望向他的眼里,有敵意。 可他是不認(rèn)得他的。 傅云諫問:“那倆人什么時候來的?” 祁燃:“鬼知道?!?/br> “看著不太像是工作人員啊?!?/br> “好奇就去問,別那么多廢話?!?/br> 傅云諫對他這微末的耐心表示無語,還是嘀咕,“到底是什么人,可以進(jìn)來這兒?” …… 光影昏蒙處。 賀司珩和江澤洲并排而坐。 江澤洲單手撐著下巴,淺淡眸光昵向不遠(yuǎn)處,漸行漸遠(yuǎn)的男人背影的身上,氣定神閑地開口,“我好像錯過了什么?” 賀司珩面色冷淡,不語。 江澤洲:“天鵝公主哪兒來的竹馬?” 賀司珩倚在位置上,輕飄飄的目光,落在下舞臺的今兮身上。 “你以為,她沒有朋友?”冷不丁,他反問。 “我以為,按照她那樣的性格,不會有男的,會只想和她做朋友?!?/br> 站在男人的角度分析,今兮是眾多男人喜好的那一種類型。 有著優(yōu)渥人生浸泡下的那種渾然天成的漂亮和驕矜,做不了朋友,便只會遙遙仰望;一旦做了朋友…… 人都是貪心的,做了朋友,就不會想只是朋友。 尤其是今兮這樣的女人,單一個眼神駐足,輕而易舉就勾起男人骨子里的征服欲。 江澤洲似笑非笑:“我并不認(rèn)為,男人在面對一個感興趣的女人時,會有道德心。” 說完,他觀察賀司珩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波瀾不驚。 等了許久,久到江澤洲以為賀司珩不會有回應(yīng)的時候,賀司珩突然輕嗤一聲,“我不認(rèn)為,他有資格當(dāng)我的競爭對手?!?/br> 說這話時,賀司珩的臉上,摻雜著各種神色,淡漠,譏諷,鄙夷,都有。 第66章 不負(fù)責(zé)的渣男 舞臺上,最后一位舞者表演結(jié)束。 演播廳四面八方環(huán)繞著導(dǎo)演的聲音,“今天就到這兒結(jié)束了,明天早上八點(diǎn),咱們再排練,大家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見?!?/br> 工作人員們累的連歡呼的力氣都沒有,一個個,垂頭喪氣地收拾東西。 江澤洲看了眼手上腕表,“六點(diǎn)了,一起吃個飯?” 賀司珩:“你不是和他們約了飯局?” “所以,一起嗎?順便,帶上今兮?!?/br> “不必?!?/br> 江澤洲聽他這漫不在意的語氣,不免笑,“拉上今兮吃個飯不也挺好的?最起碼,沒人會在背后對她搞些小動作?!?/br> “沒必要,”賀司珩語氣平靜,“就算不知道她的身份,也沒人敢欺負(fù)她?!?/br> “你就這么確定?” 賀司珩說:“不確定?!?/br> 江澤洲眉間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