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鵝頸 第51節(jié)
沈老爺子似是想到什么,拉著今兮:“走,跟外公去餐廳,一個兩三歲的小孩兒有什么好炫耀的?這么漂亮的天鵝公主,藏在后院,像什么話。” 今兮哭笑不得:“外公。” 她停下步子,“您現(xiàn)在拉我出去,大家只會問我有沒有男朋友,什么時候結婚,什么時候準備生小孩兒,您不是在炫耀我,您是在折磨我。” 沈老爺子擰了擰眉,“有我在,我看誰敢為難你?!?/br> 明媚的陽光,照入她的心底。 今兮身上,暖烘烘的。 她發(fā)自內(nèi)心的,對老爺子說,“算了吧,我在后院,安靜點兒,挺好的。” 后來,任老爺子如何游說,今兮也無動于衷。 - 這個年,今兮過得尤其無聊。 拜年,她說不去,便不去。一是她畢業(yè)了,老一輩們見到她,總會問一句“有沒有對象”,緊接著,后面便是這話的發(fā)散。 二則是,有個今宴,沈雅月也不會再三強調,讓她也去。 不拜年,在家清凈,省了不少麻煩。 但沈宅,不斷有人拜訪。有些是親戚,有些,是老爺子之前的合作伙伴。 今兮強撐著笑臉,撐到年初五,已經(jīng)到極限。 她拿了串車鑰匙,出門溜達去了。 臨走前,許杏纏著她,“你去哪兒玩,帶上我唄?” 今兮:“不要。” 雖說是表姐妹,但她們的關系實在一般。許杏對今兮而言,就像她舞蹈團的同事,而且還不是一個部的,沒太多交集,連點頭之交都稱不上。 今兮漫無目的地開著車。 她是高一離開江城的,在江城待了十多年,也有過許多交心的朋友。離開前她們曾互相許諾,要經(jīng)常聯(lián)系,可時間和距離,到底是拉遠了彼此的感情。 翻遍整個好友列表,今兮發(fā)現(xiàn),熟悉的,都在國外留學,不熟悉的,她也沒有聯(lián)系的打算。 只能她一個人瞎逛。 前面是個路口,亮著紅燈。 今兮踩剎車,視線往旁邊一掃,定住—— 和她隔一個車道,并排停著等綠燈亮的車,是輛黑色卡宴,車身線條流暢,分外眼熟。今兮把車窗降下來,車里的人似乎也察覺到了什么,同時降下車窗。 兩扇車窗緩緩降下。 坐在駕駛座的兩個人,臉上,無一例外,帶著驚喜。 “江澤洲?!” “今兮?!” 霎時,信號燈由紅變綠。 今兮問江澤洲:“前面路口右轉?” 江澤洲把鼻梁上的墨鏡扶正,“行,我跟你車后面?!?/br> 過一個路口。 今兮的車在前邊兒開,江澤洲跟在她后面,右轉,駛入一個小區(qū)。 今兮似乎對這里很了解,在小區(qū)里彎彎繞繞,最后,停在一家咖啡館外面。 下車后,江澤洲靠在她車邊上,“你一小姑娘開這么大的車?” “我表弟的?!彼彩悄昧塑囪€匙才知道,是輛越野,小區(qū)里道路較擁擠,她開這車,小心翼翼,生怕磕了碰了。 她那表弟,嘴邊常掛的一句話是,“女人不可靠,我的車才是我一生所愛的大寶貝。” 她可不敢讓他這大寶貝受傷。 今兮問:“沒事兒忙吧?” 江澤洲挑眉:“我看著像是有事兒要忙的嗎?” 今兮:“是不太像。” 所以她朝邊上的咖啡店歪了歪頭,“進去坐會兒?” 江澤洲:“你沒事兒?” 今兮:“你說呢?” 二人邊聊,邊進咖啡館。江澤洲先一步,紳士而禮貌地開門。到點餐臺,今兮問他:“喝什么?” 江澤洲:“冰美式?!?/br> 今兮有些詫異,“喝冰的?” “怎么,江城又不是南城,今兒個可有二十度,喝冰的,不挺正常的嗎?” “倒也是,”今兮也點單,“我喝西柚水,再來一塊白桃烏龍千層,蛋糕你要什么?” “不用,你點你的。” “那就這樣?!?/br> 買單的,是江澤洲。 他們這個圈子的人,有一點好,那就是從不讓女生買單。不是因為出手闊綽,也不是因為富裕的家境,而是他們從小到大的家教,就是這樣。 今兮曾聽賀司珩說過一次,于素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告訴他,和女孩子出去,絕對不能讓女孩子出錢,這是作為紳士,理應做到的。 賀司珩說這話時,于素也在。 對此,于素表示遺憾,“我從沒在他身邊看到過除小橙子以外的女孩兒,而且每次小橙子在他邊上,他邊上總有一大堆人。” “阿珩上中學的時候,我總在想,他會不會談戀愛?畢竟他身邊好多人都談戀愛了,可他倒好,連班里女生的名兒都記不全?!?/br> “我還記得周楊和我說,阿珩當時的同桌特別漂亮,是?;āN夷谴慰桃鈫査?,你那同桌長得漂亮嗎?你知道他說什么嗎?” “他說,她同桌的字寫得真丑?!?/br> “我真不知道,我為什么會有一個這么沒情趣的兒子?” 想到這個,今兮的嘴角,在她無意間,往上揚。 “黑天鵝?天鵝公主?”江澤洲叫了好幾遍,見她半天沒反應,又喊她名字,“今兮?” 今兮回神:“怎么了?” 江澤洲:“想什么呢,這么入神?” 她說:“沒什么?!?/br> 咖啡店的蛋糕都是現(xiàn)成的,飲品做得很快。他們坐下不到三分鐘,就上齊了。 江澤洲拿著杯美式,輕抿了口,苦澀灌喉,他卻面色輕松。 他放下杯子,問她:“今兒個不拜年?不對啊,沈家過年,應該挺忙的吧?” 今兮:“是忙,但那些人都是看我外公的,不是來見我的,我在不在,不影響。你呢,怎么突然來江城了?之前沒聽說啊。” 江澤洲有很多年沒來江城了,尤其是在這種日子——過年,恰是應酬密集的時間節(jié)點。今年過來,還是因為他外公七十大壽,日子也挑的好,年初六。沒辦法,他得過來。 過年本就忙,老人家生日,更是忙上加忙。 江澤洲是外孫,再怎么忙,也忙不到他頭上。在家待著,又無聊,索性開車出來瞎逛。沒成想,這么巧遇到了今兮。 聽到他這話,今兮說:“這大概就是緣分?!?/br> 江澤洲溫潤的臉,掛著玩味的笑:“你這話要是被南城的那位聽到,估摸著得吃一瓶醋吧?” 緣分這詞,對成年男女而言,是曖昧開始的前兆。 今兮聞言,沒有半點兒當事人的自覺,甚至還火上澆油,朝江澤洲拋了個媚眼。陽光落在她深眸里,瞳仁似琉璃珠子般漂亮,泛著璀璨的光。 今兮:“南城哪位?。课以趺床挥浀梦以谀铣沁€有認識的人???” 分明幾分鐘前,賀司珩就占據(jù)她腦海,可她就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江澤洲臉上的笑,慵懶散漫。 “也就只有你,敢不把他放在眼里?!?/br> “哪兒能啊,我可不敢不把他放在眼里,他這人看著好說話,實際上,非常有主見,我有次都哭著求他,他都不同意?!?/br> 她指的是那次在醫(yī)院,她求他,說自己不想回家的事兒。 可話落在江澤洲耳里,陡然變味。 他看過來的眼神,別有深意:“這種情侶間的游戲,沒有必要和我分享?!?/br> 今兮這才知道她剛才說的話有多容易造成誤解。她翻了個白眼,“你什么時候和周楊共用一個腦袋了,思想就不能干凈點兒?” 江澤洲被她這話說的直笑,他在外人面前,向來都是冷情冷性的,很少有情緒外露的時候。只有在面對他們這幫朋友的時候,連坐姿都是放松的,隨意的。笑,也萬分開懷。 以至于他的表妹陳桑葚見到這一幕,都有些不敢置信,這真是她那個寡言冷面的表哥嗎? 怎么……像變了個人。 陳桑葚早在江澤洲和今兮來之前就在咖啡館坐著了。只是她的位置在角落,江澤洲沒注意到她,她也沒注意到江澤洲。還是朋友說,“快看,那兒來了個大帥哥?!?/br> 激動的語氣,不過半秒,又泄氣。 “他邊上還有個女的,那女的好漂亮,男才女貌,我還是別想了?!?/br> 陳桑葚看過去,猛地怔?。骸啊鞘俏冶砀??!?/br> 江澤洲和今兮說話的聲音不高不低,陳桑葚坐的不算近,模模糊糊聽到幾句,霎時臉色大變。 江城的圈子,比南城的可小多了。 江澤洲回江城,不過半天,便有不少女的肖想他。但別說約江澤洲吃飯了,連他微信好友——迄今都沒人要到。 陳桑葚作為江澤洲的表妹,一邊,有好友問她要江澤洲的聯(lián)系方式,一邊,她自己都沒江澤洲的微信,要去哪兒給? 兩難之際,突然撞見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