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后曾澎越終于識趣地稱有事先離開，林誦給黎舒買了杯熱奶茶，兩人又在商場逛了會兒，黎舒頭有些痛，林誦便開車載她回去。

    寒風被阻隔在窗外，暖氣調(diào)到正合適的溫度，車內(nèi)播放的老歌旋律哼起來依舊不過時，窗外快步行走的、佇立遠眺的、倚靠路燈桿閉目享受陽光的路人，還有在這燦爛午后打掃街邊人行道、店鋪里洋溢著熱情笑容招待客人的勞動者們，都在詮釋演繹自己的人生。行人像曲中的主角，小小車窗似電影幕布般播放著這一幕幕，悠悠旋律為每個人伴奏。

    溫暖舒適的周圍一切沒能讓黎舒放松下來，她仍察覺到暴露在空氣中的令她不舒服的低氣壓，正從旁邊那位的身上傳出來。

    “你是不是不開心??？”黎舒偏過頭看林誦的表情。

    林誦握緊方向盤，沒說話。

    “因為我還請了曾澎越吃飯沒單請你？還是因為我們剛剛冷落你了？”黎舒忍著頭痛，試圖了解原因。

    林誦扯了下嘴角：“沒有。你好好睡一覺，到了我叫你。”

    不說就不說，她也不是非得哄著他，黎舒索性抱胸把頭轉(zhuǎn)向車窗看風景，不再理會他。

    林誦確實不開心，但不開心的源頭來自他自己：剛和黎舒認識沒一會兒的曾澎越都能和她聊得這么好，自己為什么做不到呢？而且現(xiàn)在……她也因為他而不開心了。他真是太無趣，太不懂得怎么討她喜歡了。

    到家門口時黎舒倚在門框邊，等著林誦按密碼鎖。舉在半空的手頓了一下，林誦似乎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旁邊的黎舒。黎舒“哼”一聲，背過身去，小聲嘀咕了一句：“誰想看了？”

    解鎖開門，黎舒脫下鞋子就直往沙發(fā)上撲。晚睡又費太多精力，頭痛得厲害，以至于打不起精神又難以入睡，黎舒把頭埋進抱枕里嗚咽，這算什么假期啊……

    “你用一下這個?！?/br>
    抬起頭，眼前是林誦遞過來的蒸汽眼罩。

    黎舒有些艱難地翻了個身，雖然有些生氣他剛剛的各種反應(yīng)，但還是乖乖接過眼罩戴好。她蜷起膝蓋，眉頭緊鎖，撇著嘴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旁邊的沙發(fā)凹陷下去，帶來一股清冽微風裹挾她熟悉的味道充斥整個鼻腔，察覺到太陽xue被一絲涼意觸碰到，眼罩遮蔽的陰影下眼皮顫動，黑暗將感官放大，她緊張地伸手去抓，握到了一只修長的骨節(jié)分明的手。腦袋隨即被揉了一下，林誦安撫道：“給你按一會兒，會舒服點?！?/br>
    黎舒愣怔片刻，才松開他的手：“哦……你別太用力。”

    “知道?！?/br>
    手垂下放在方形枕邊揪住一個小角，黑暗里一切觸感都更敏感了些，她能清晰感覺到林誦的大拇指在她的太陽xue上輕揉著，他的手沒長什么繭，觸碰在肌膚表面就像陷進一塊布丁，微涼且柔軟。她也能想象出他側(cè)著半個身子低頭的模樣，大概是個別扭僵硬的姿勢。

    黎舒索性把枕頭抽掉，蹬了一腳往上移，直接把頭枕在他的大腿上，問他這樣會不會方便一點。

    林誦沒想到她會來這一出，腳僵硬得不知道該怎么放，女孩躺下露出的白皙脖頸在棉質(zhì)布料上扭動摩擦了幾下，尋得一個舒適的位置枕好，林誦甚至擔心布料太粗糙會傷到她脆弱的皮膚。散開的棕色頭發(fā)因動作而有幾絲滑入雙腿之間縫隙，輕掃過他的理智。他只能發(fā)出“嗯”一個音節(jié)回應(yīng)她，重新將手按在她的太陽xue，控制著力度、視線，還有胯間被拼命往下壓，不允許躥起的那團火。

    虎口按壓，大拇指打著圈，黎舒感覺腦袋里的神經(jīng)不再那么緊繃著了，痛意消散許多，舒服使她犯困，她放松下來正準備入夢，按在她眉側(cè)的雙手突然松了力度，順著發(fā)絲溜到她的后腦勺，將她的腦袋輕輕托起，一手的掌心扶著她，一手滑進她的脖頸后方，黎舒渾身一激靈，仰著腦袋雙手反撐在沙發(fā)上，抑制不住發(fā)出一聲短促的輕哼。

    癢意酥麻了全身，黎舒蜷曲腳趾在沙發(fā)上滑蹭了兩下，聽到林誦一本正經(jīng)地說：“這里也有xue位，忍一忍。”

    溫熱氣息鉆進耳朵中，順著神經(jīng)血液流動，蠱惑心臟，黎舒“唔”了一聲，算是得到默許，脖子上的手指又重新開始打著圈按摩，周遭過于黑暗、寧靜，只有紊亂的心跳聲，分不清彼此。

    手掌是被密密汗珠浸潤的濕意，化作在這密閉空間里不斷升溫發(fā)酵的感情催化劑，黎舒的耳朵似被他的毛衣磨得發(fā)紅，林誦拼命克制住想附身咬一口的沖動念頭。黎舒被他安撫得像一只乖順的小貓，連骨頭都好像是軟的。

    兩人暗自較勁，似博弈場上互不認輸?shù)膭艛?，爭奪著之間稀薄溫熱的空氣，試探著對方理智的底線，猜測著對方此刻的心思，都不愿宣布結(jié)束這一場早已迷失方向的對峙。沒有眼神交流，只有心跳、呼吸和相貼觸感作武器。

    終是林誦敗下陣來，抽出墊在她后腦勺和脖頸處的手，問她：“有沒有好點？”

    黎舒扯下眼罩，就這么和他對視，有那么一瞬，她想到了高叁的那個午后。

    “不那么痛了，但還是想睡?！彼瓦@么繼續(xù)躺在他大腿上回答，絲毫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那你去房間睡一會兒?！?/br>
    “想在這睡，可以嗎？”她語氣聽起來又輕又軟，有點兒撒嬌的意思。

    “在這里會著涼?！?/br>
    林誦的手垂放下來，碰到她耳朵，軟軟的，還有點燙。

    她又笑了，躺在他懷里笑得露出酒窩，勾得他甘愿認輸，甘愿淪陷。

    她笑著說“知道啦”“謝謝哦”“你不要不開心了”……小嘴一張一合，里面像藏著蜂蜜，林誦多想嘗嘗，究竟有多甜。

    房間里的通電話聲傳到林誦耳里，他倚著浴室門，看了眼身下的硬起，沉默地進行一番思想掙扎之后，無奈嘆氣，伸手握住，閉上眼聽她的聲音。

    ……

    周日傍晚，林誦開車把黎舒送到高鐵站。

    兩天半假期，黎舒有整整兩天是和林誦待在一起。她當初選擇來A市玩也不是沒想過林誦，只是還沒計劃來找他，兩人就見面了。她沒想到放棄原先規(guī)劃好的攻略，跟著林誦也可以很開心。他知道她的興趣愛好，了解她的飲食習慣，把周日的計劃安排得體貼妥當。想到久別重逢后這短短兩天的相處，現(xiàn)在要分別，黎舒竟有些不舍。

    還有將近四十分鐘才開始檢票，李晴女士打來視頻電話叮囑女兒進站時別丟叁落四，黎舒舉著手機跳到林誦面前：“媽你別擔心了，我有幫手！你看看這是誰？”

    林誦和黎舒一同出現(xiàn)在屏幕里時，李女士還以為自己眼花了，湊近仔細一看，驚喜地“哎呀”了一聲：“小誦？你們倆待在一起呢？這都多久沒見過你了，你這小子又變帥了！要不要跟舒舒一起回來啊？你媽前幾天電話里還跟我愁不曉得你今年回不回家呢！”

    見黎舒左手托著舉手機舉到發(fā)酸的右手，林誦接過她手機，一邊調(diào)整角度一邊微笑著回答：“阿姨好，舒舒先回去，我忙完這陣子就回……嗯，我媽那邊我今天早上已經(jīng)跟她說清楚了……好，您也注意身體，過年我就去給您和叔叔拜年。”

    叁人又聊了幾句家常，掛了電話，黎舒皺著眉頭質(zhì)問道：“你怎么又叫我小名！”

    林誦一臉無辜：“阿姨先叫的，我只是跟著?！?/br>
    “那你也不能叫！多奇怪啊，跟叫‘叔叔’差不多，好難聽……”她自己說出來都覺得別扭。

    “念法還是不一樣的，‘舒舒’是……”

    “不可以！”黎舒墊腳捂住他的嘴，因太著急而一個踉蹌，林誦伸出一只手接住她傾身貼過來的身體，環(huán)住細腰收緊，另一只手上的行李箱滑輪因動作而滾動兩圈。

    面面相覷數(shù)秒，黎舒穩(wěn)定心神，松開捂住他嘴的手，搭在林誦胸膛：“還不松手？舍不得我走？”

    “舍不得你就會留下？”林誦挑了挑眉。

    黎舒翻了個白眼：“我工資你發(fā)??？”

    林誦笑了，被黎舒一把推開。

    ……

    黎舒上了高鐵，戴上眼罩補覺，昏昏沉沉間，夢境與現(xiàn)實交替，隱約聽見有小孩哭鬧，她扯下眼罩，撓了兩下脖子，掏出手機，未讀信息里躺著林誦叁分鐘前給她發(fā)的信息。

    [你內(nèi)衣落我家了。]

    [過年給你帶回去？]

    作者的話：新年快樂呀！祝所得皆所愿，所盼皆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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