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那個大病 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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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一路來都不曾出聲,即使有時她與老李在身后小聲交談,傅皓月也不曾轉(zhuǎn)過頭來看他們一眼,只是靜靜地走著這條石板階梯。 也不知走了多久,久到唐淳的小腿開始微微發(fā)酸,眼前的視線才豁然開朗,而那片老李口中的雛菊地至此也落入了唐淳的眼簾。 那是一副極為震撼的畫面,白色的雛菊鋪了滿地,一眼望不到邊界。微風下,雛菊微微搖曳,空氣中透著淡淡的清香,讓人有種恍若墜入仙境的錯覺。 傅皓月的腳步終是停了下來,停頓片刻后轉(zhuǎn)而朝著一條一人窄的小道走去。 在這片雛菊花海中,樹在中央的兩個碑墓由為明顯。 男人緩步走至墓碑前,像是旅人終于抵達了目的地。 唐淳安靜地跟在他的身側(cè),視線順著傅皓月的目光落在那兩座一塵不染的墓碑上。 兩座石碑分別印著一男一女的面容,都是年輕時的照片,在那個沒有修圖軟件的時代里,照片上的兩人都有著驚世絕倫的容貌,尤其是那淺笑中的女士,含情脈脈的桃花眼與傅先生的如出一轍,只是女人的眼眸中透著繾綣的溫柔,但傅皓月的眉眼間卻總帶著兩分不著人親近的冷意。 唐淳清楚,這便是先生的父母了。 氣氛似是有些沉寂,即使傅皓月一句話都沒說,即使他臉上的神情一如往常,但不知為何,唐淳還是能隱隱察覺到一絲從男人身上傳來的傷感。 微涼地秋風拂過唐淳的發(fā)絲,唐淳這才像是恍然記起來那般,連忙打開手中的包,將原先就分好的食物一個個地擺放在墓碑前。 傅皓月見著唐淳忙活的身影,眼神微沉。 “老李呢?” 許是有段時間沒開口了,這會兒聲音帶著一絲沙啞。 唐淳半蹲的身體一頓,隨即抬頭看向站在身邊的傅皓月,愣了片刻后回道:“李管家年紀大了,有些走不動,就在半路歇下了?!?/br> 傅皓月聽此,輕笑一聲。 “應(yīng)是去找他的老相好了吧?!?/br> 唐淳一時半會兒還沒能反應(yīng)過來,片刻后才恍然記起,李管家的愛人好像也是很早就走了。 神情斂了些許,看來老李的愛人阿倩應(yīng)該也是被葬在這座山上了吧。 “那老頭,每次去他相好的墳前都會掉眼淚,許是把一把年紀了被人給笑話,倒總喜歡半路跑沒影?!备叼┰麻_口解釋,原先身上那化不開的郁氣倒是淡了些。 唐淳其實一直都知道,老李是個感性的人,憑他這么多年都悉心呵護著那塊薔薇花就能看得出來。只是如今再聽到傅先生的這番話,不免心中越發(fā)有些動容。 人這一輩子喜歡上一個人并非是什么不容易的事,艱難的是如何將這份深情給堅持下去。 “那先生呢?”唐淳忍不住開口反問。 “我?”傅皓月許是沒想到唐淳會這么問,像是聽見了什么極其荒唐的事,半晌后勾唇一笑,那雙桃花眼里流露出一絲自嘲,“他們死太久了,久到我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有些不太記得了。” 他說話的語氣是這般輕描淡寫,甚至是有些冷漠,但不知為何,唐淳的心尖卻莫名泛起一陣酸意。 “從沒聽先生講起過您以前的事情。”唐淳將那些糕點都擺放完畢后,這才起身,朝著傅皓月站的方向走近了兩步,“前段時間,您和李管家的情緒都有些不對勁,所以就冒昧問了一下李管家,不過他沒和我說些什么,讓我自己來問您?!?/br> 傅皓月側(cè)頭,垂眉看著這個只比自己肩膀高出些的女孩。 她的眼睛很干凈,帶著些許溫度,那目光中微閃的,是對他的關(guān)心,不摻雜任何其余的情緒,就只是對他的關(guān)心。 視線沉了些許,傅皓月啟唇,卻是半晌都沒有出聲,隨之喉結(jié)一滾,收回視線,重新看著墓碑上那兩張陌生又熟悉的臉。 “我的過去,你不會想知道的?!?/br> 他從不是什么正直的人,能走到現(xiàn)在的這個地步,用過太多的陰謀詭計。 傅家的人一生剛正不阿,潔清自矢,這是祖輩傳下來的品性,但他終是沒成為父輩期望的那種人。 陰險狡詐或許才是他的作風。 唐淳聽到這話,沉默了許久,在那之后也沒再多問。 每個人都有過去,那些過去對有些人來說是不值一提的回憶,但也有可能是不可觸碰的傷疤,若是要硬生生地揭開,那也太殘忍了。 天色不知為何越來越沉,唐淳陪著傅皓月在原地站了許久。 他的目光似乎始終停留在女人的照片上,深沉中又帶著三分的復(fù)雜,令人猜不透也摸不透。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上突然掉下了一顆豆大的雨滴,緊接著不等人反應(yīng)過來,一連串的雨滴落下,砸在未有防備的兩人身上。 天氣預(yù)報里并未說今日會下雨,可偏偏這天氣也不知是隨了誰的心緒,雨水嘩啦啦地落個不停,不算很大,卻也足以將人給淋濕。 “先去亭子里躲會兒吧?!备叼┰麻_口,即使是在這種情況下,依舊不見半分狼狽,轉(zhuǎn)身不疾不徐地朝著那不遠處的亭子走去,任由雨水沁濕他的衣衫和發(fā)尖。 傅皓月走了兩步,瞧唐淳沒有跟上,一轉(zhuǎn)頭時便見她正在蹲著收拾東西。 臉色微沉,再次開口的聲音冷了些許,“別收拾了,先去亭子?!?/br> “好了好了,馬上!”唐淳說著,手上的動作卻沒停,將所有食物都放進包里后,這才站了起來跟上傅皓月的腳步。 亭子在距離墓地十來米的位置上,待兩人抵達庭院時,身上基本是被淋了個半濕。 男人的表情不知為何極其難看,眉宇緊蹙,看著唐淳手中緊拽的包,心中燃燒著一股無名的怒火。 “剛剛都叫你走了,你還拿這些東西作甚?等雨停了再收拾不行?再不濟也有人來打掃,需要你淋著雨去整理?” 傅皓月的語氣屬實有些沖,讓唐淳不免有些納悶,也不知道是哪個點惹到了眼前的這位祖宗。 被雨打濕的頭發(fā)搭在側(cè)臉上,微風吹來時帶來一陣涼意,令唐淳不免打了個寒戰(zhàn)。 “這都是給您父母供奉的東西,不能淋濕。” 在唐淳的記憶里,給去世之人的食物是不能隨便糟蹋的,不然就是大不敬,而供奉過的食物會帶上逝世之人的保佑,吃下后會在來年的日子里會順利安康。 不過都是些唬人的話,但唐淳總覺得這是屬于中國人的浪漫。 傅皓月對上唐淳認真的表情,微微一怔,隨之嘴角緊抿,落在身側(cè)的雙手漸漸收緊。 “不過是迷信,怎能當真。” 唐淳沒有反駁傅皓月,畢竟這也確實就是老一輩們傳下來的迷信,但如今到更像是一種風俗。 鼻頭一癢,唐淳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下一刻,肩頭一重,一件深色的西裝外套不知何時竟是罩在了她的身上。 西裝的材質(zhì)極好,即使淋了雨,也不過是外面沾了些水,里面卻依舊是干燥溫暖的,透著屬于男人身上的體溫。 “先生,您會感冒的。” 唐淳說著,剛想把那西裝外套取下來,卻又聽傅皓月冷聲開口:“穿好?!?/br> “我不冷,還是您把外套穿上吧,萬一著涼了,我……” 唐淳剛把西裝卸下一個肩頭,耳邊便又想起了傅皓月的聲音:“不是想聽我的事?” 靜了兩秒,唐淳默默地將西裝外套重新披了回去,還順帶將手臂鉆進了袖子,認真裹好。 …… 第34章 “別走?!?/br> 雨幕中, 盛開的雛菊微垂,濕潤的空氣夾雜著花草的清香,而這座原是孤寂的亭子在朦朧的雨簾里, 也多了那么兩分詩意。 男人的西裝有些大,穿在唐淳的身上就像是小孩套了件大人的衣服,顯得格外嬌小。 傅皓月看著站在自己身側(cè)的女孩,那雙貓眼直勾勾地看著自己,看起來乖巧地不像話。 他不明白, 這丫頭為何會對自己事情那么好奇。 一滴水從唐淳的額角滑落,傅皓月見此,目光沉了些許, 隨后從褲袋里掏出一塊手帕, 正想要伸手替她擦拭的動作卻是在半路一滯, 又轉(zhuǎn)而伸至唐淳眼前,出聲道:“拿著擦下。” 唐淳看著傅皓月遞過來的手帕, 想要推辭的念頭猶豫了片刻, 還是伸手接了過來, 心里卻是在暗暗嘀咕道:這祖宗還真是一副老人家的做派, 這年頭居然還有人隨身攜帶手帕, 可真是老古董了。 傅皓月見她接下手帕, 這才淡淡地收回視線,看著亭外的煙雨朦朧,一時間竟是不知道該如何向這丫頭講述自己的過去。 “傅家最早是朝廷官員出身,后來轉(zhuǎn)行做起了商人, 在清朝年間就有隸屬于自己的商會。傅家的人大多都有一片碧血丹心,我爺爺與父親便是如此。”傅皓月緩緩開口,而唐淳的思緒似是也隨著男人平淡的口吻不斷飄遠。 關(guān)于自己的那些過往, 傅皓月本以為自己早就已經(jīng)記不得了,但如今再次回想起來,那一幕幕的畫面竟是也這般清晰。 “父親在我幼時便同我舅舅一起在一場大火中去世了,從小是我母親一直照料我至長大?!备叼┰抡f得很簡單,仿佛幼時喪父對他來說不過是一件輕描淡寫的事情。 事實上,這場所謂的大火,完全沒傅皓月講述的這般簡單。 傅皓月的舅舅,也就是老夫人的弟弟在年輕時就是個極其聰明的人物,從小學習成績優(yōu)異,放在如今,舅舅的水平絕對是清華北大等頂尖學府的保送生,更不用說是在那般教育水平極其落后的年代。 后來,因為國內(nèi)的科技水平與教育水平受限,傅皓月的舅舅便去了美國求學,當時也是被美國頂尖的大學所收錄,一學便就是三年。 那時,通訊技術(shù)還不算太過發(fā)達,傅皓月的舅舅只能隔段時間給家里寫信。信中的他在字里行間里展露的都是對科學技術(shù)的敬佩,他說,等他學成歸來,定是要回國大展一番宏圖的。傅家的人都是如此,即使傅皓月的舅舅從本質(zhì)上來說并非是傅家人,但也總是透著一股子的赤忱。 后來,三年時間一晃而過,隨著回國之期逐漸臨近,書信的頻率卻開始變得越來越少,小舅子每次說要回國,但卻總是會被各種瑣事所困擾,像是冥冥之中有人在阻止著他回到祖國。 一連拖了六個月,再次來信時,收到的卻是他被美國警察所拘留的事情,拘留的理由很荒謬,想要出來就需要天價的保釋金。 傅皓月的父母不傻,自是明白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對于國家來說,像舅舅這種人才無疑是一種寶貴的稀缺資源,放在任何地方都是如此,傅家不知道究竟是誰不想讓他回來,但無論如何,那終究是傅家的人,任誰也不能阻止他回家的腳步。 再后來,傅皓月的父親便身攜巨款與律師一同去了美國,一去便又是一個月。 不過好在,兩人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終是又坐著飛機回了國。傅皓月的舅舅欣喜不已,在酒店的晚宴上與同座的人暢談未來,他在國外努力刻苦學習了這么多知識,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報效祖國。 正是風華正茂,滿腔熱血正待揮灑,而在一片歡聲笑語之中,一場大火燒毀了所有的夢。 大火燃了整整一個晚上,原先富麗堂皇的酒店成為一片廢墟,而在廢墟之下所掩埋的,還有整整四十八具尸骨,傅皓月的父親與舅舅也在其中,沒能幸免。 整整四十八條人命,上有年過八十正在酒店辦壽宴的老頭,也有出生不過才一歲同父母一齊前來吃飯的小孩。 大火的原因不明,縱使調(diào)查了整整一個多月也尋不出半點線索。那時還沒有什么所謂的監(jiān)控,既然沒查出什么其余的起火原因,那便十有八九是他人縱火。 當時因為丈夫和親弟一同葬身于火海,傅夫人悲痛欲絕,自那以后便總是病魔纏身,時不時便會臥病在床。 這其中的貓膩,其實傅家的人都心底清楚,小舅子在美國時回家頻頻受阻,好不容易回了國便恰好遇上大火喪失性命,若說其中沒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任誰都沒辦法簡單地說服自己。 然而,那縱火之人可真當是狠心,整整四十八條人命,無一幸免,背后陰險狡詐之人想取傅家二人的性命,竟是還硬生生地拿四十多條人命陪葬! 太老爺痛失愛子,再加上年輕時于戰(zhàn)亂時期經(jīng)歷了太多,在那之后沒過幾年就走了。偌大的一個傅家,夫人不過是一個手無寸鐵之力的婦女,傅皓月也才是沒成年的小孩,而周圍均是豺狼虎豹,無一不是虎視眈眈著傅家的這塊肥rou。 而傅皓月便是在那樣的環(huán)境中,一點點扛著長大的。 誰也不知道,他究竟經(jīng)歷了哪些,那些曾經(jīng)在危難時刻對傅家落井下石的人如今都被傅皓月收拾地一干二凈,無一有得安寧,祖輩們都教導(dǎo)他要忠善純良,但在那種情況下,他只能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母親本就是溫婉的江南女子,因早產(chǎn)生下我之后便傷了身子的根基,后來又遇到對家綁架,在被救回來的不久后也就走了。” 傅皓月輕淺的聲音回蕩在唐淳的耳畔,一字一句都像是揪著唐淳的心。 捏著手帕的手不斷收緊,唐淳看著男人的側(cè)臉,他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衫站在那里,脊背挺得筆直,視線落在亭外的雛菊花上。 講到這里,男人收回視線,側(cè)頭對上唐淳那雙滿是心疼的眼睛,不免有些失笑,“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你倒也不必用這種眼神看著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