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監(jiān)考老師的位置和別人不同，他在講臺上處于整間教室的最高點，稍微墊墊腳，就能把梁星闌桌上的試卷一覽無余。

    也就清楚地看到了他壓根不是在答題。

    ……他正在試卷上畫小貓咪。

    別說，畫得還挺可愛？

    監(jiān)考老師：“……”

    你也不能說他有問題，畢竟答案都是寫在答題紙上的，試卷上就是畫出一副畢加索來都是學(xué)生的自由。

    但問題是這還在考試呢！怎么就畫上了！

    ——這心理素質(zhì)已經(jīng)不是強大了，是缺根弦吧？！

    他深吸一口氣，走了過去，敲了敲梁星闌的桌子。

    梁星闌適時地抬起頭，發(fā)出疑問的眼神。

    “寫完了？”監(jiān)考老師怕影響別人，壓低聲音問道。

    梁星闌點點頭。

    這也在老師的意料之中，他便囑咐道：　“檢查檢查?！?/br>
    就算是第一名，那也得認真點啊。

    沒想到梁星闌眨眨眼，也壓低聲音說道：“檢查過了?！?/br>
    停頓了兩秒，還補充了一句：“檢查三遍了?！?/br>
    要不他也不會無聊到在這里畫小貓咪了。

    監(jiān)考老師：“……”

    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時間，又看了看考場里還在奮筆疾書的其他人，無語了片刻。

    只能說，這或許就是第一吧。

    老師的語氣也就柔和了幾分，說道：“那就提前交卷吧，復(fù)習(xí)下一科去?！?/br>
    也免得在這里耽誤時間。

    說著就想拿過梁星闌的卷子幫他提前交卷。

    沒想到梁星闌居然伸出手，摁住了卷子，搖了搖頭。

    然后開口道：“不了……那樣給別的同學(xué)，壓力太大。”

    其實梁星闌以前寫卷子也很快的。

    他通常寫完就會直接睡覺，等到收卷子再起來。

    也就是這位監(jiān)考老師不知道他的習(xí)慣，才會過來詢問兩句。

    至于這次為什么既沒有睡覺，也不愿意提前交卷……

    當然就是他說的理由了。

    時別云都那么認真了，梁星闌覺得，哪怕不能“讓”，那也得給她創(chuàng)造個好的答題環(huán)境嘛。

    她就坐在自己后面。

    萬一看見自己遇到這么難的題都早就寫完了，豈不是容易心態(tài)受影響？

    所以，還是讓他裝一下自己還在寫卷子吧。

    監(jiān)考老師：“？？？”

    他當然聽不到梁星闌的心聲，也不知道他這個“別的同學(xué)”其實僅指一人。

    他只覺得這理由……離譜極了。

    原來自己學(xué)校還有這么為其他人考慮的學(xué)生嗎？！

    原來梁星闌同學(xué)，是這么個善解人意的個性嗎？！

    后排。

    其實時別云早就聽見了梁星闌和老師的對話。

    就算他們壓低了聲音，但她就坐在距離最近的位置……想不聽到也難啊。

    不過，這對話里也是有有效信息的。

    時別云舉起手，示意前面的監(jiān)考老師看看自己。

    “老師可以提前交卷是嗎？那我想交卷。”

    她早就寫完啦，語文也沒什么好檢查的。還不如趕快出去再多看看數(shù)學(xué)錯題本呢。

    監(jiān)考老師很快反應(yīng)過來。

    “好，那你出去吧。不要在外面發(fā)出太大聲音?！?/br>
    便走過去收走了卷子。

    前面的梁星闌：“……老師，那我也提前交卷吧?！?/br>
    監(jiān)考老師：“？？？”

    這孩子，存心找茬是吧？！

    兩個人頂著監(jiān)考老師憤怒的目光走出去了。

    這會兒所有人都還在考試，走廊里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反倒是有種別樣的靜謐。

    梁星闌示意時別云跟著他走，兩個人很快拿上復(fù)習(xí)資料，下樓去了cao場上，這才敞開聲音聊了起來。

    “……你怎么寫得這么快？”

    他遲疑地問時別云。

    害得他還擔心時別云會受影響……想了那么亂七八糟的一大堆。

    時別云十分輕松：“你也很快呀。而且這次的作文我練過，感覺挺簡單的。”

    梁星闌：“……哦。那數(shù)學(xué)你還會提前交卷嗎？”

    以防萬一，他還是先問個清楚。

    時別云這才從錯題本上抬起頭來，詫異地看著他。

    那目光仿佛在看一個犯傻的小笨蛋。

    “還沒考呢，我怎么知道？”

    梁星闌：“……”

    于是數(shù)學(xué)考試上，他又開始了新一輪畫畫之旅。

    這一次沒畫貓了，而是畫起了星空。

    好在時別云也沒再讓他的心思落空。

    數(shù)學(xué)對她而言還算是比較難的一科，因此直到最后一分鐘都還在驗算檢查。

    接下來題量超大的英語和理綜也是如此。

    四科考完，大家都感覺自己身體被掏空，仿佛是個廢人了。

    就連時別云都有種大腦空空只想發(fā)呆的疲憊感。

    唯獨梁星闌。

    他只感覺自己的臨時創(chuàng)作天賦，好像得到了點兒提升……

    試卷被批改出來之前，老師們已經(jīng)開始布置寒假作業(yè)了。

    雖然說是放寒假，但顯然誰都不會放過這高考前的最后一個假期。因此作業(yè)沒有最多，只有更多。

    時別云一邊按照作業(yè)給自己排了個滿滿當當?shù)挠媱澅恚贿呍儐柫盒顷@：“你假期有什么安排嗎？”

    “應(yīng)該還是去實驗室。我爸媽好像把過年的時間空出來了，大概是要一起……”

    這也算是件大事了。

    畢竟在以前，梁家人哪怕過年也湊不齊都是常有的事兒。

    至少在梁星闌的記憶里，他就和管家及保姆一起過過很多次年。

    但現(xiàn)在……似乎梁父梁母也逐漸意識到了從前的錯誤。

    開始有意識地減少工作，增加陪伴他的時間。

    至少在這種重要的節(jié)日，他們不會再缺席了。

    梁星闌反過來問她：“你呢？”

    時別云眨眨眼：“我好像要回老家過年，看來是沒辦法見面了?！?/br>
    一個假期都不能見面？

    那的確是有點……可惜。

    梁星闌品味著內(nèi)心淡淡的酸澀和遺憾，正想要說些什么。教室的門突然開了。

    關(guān)老師喜氣洋洋地走了進來，揮揮手，就招呼時別云和梁星闌跟他走。

    “……是出分了嗎？”

    “肯定是，我靠到底誰是第一啊？老師快跟我們說說??！”

    “不會是并列第一吧？所以把兩個人都叫過去？”

    教室里的其他同學(xué)議論紛紛，可惜關(guān)老師一句話也不說，只是把兩個人帶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然后伸手就從辦公桌下面摸出了兩瓶ad鈣奶，遞給他倆。

    “喝吧，喝了補鈣的。”

    他一臉慈愛。

    梁星闌：“……”

    他遲疑了一下，接了過來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