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想再猜他心思，開門見山地道：“你有什么想跟我說的，就趁我還沒后悔接這個電話前，趕緊說吧?！?/br>
    “電話里說不清楚?！蹦腥寺曇魤旱寐杂行┑?，“見面說好不好？”

    他說話向來習慣性帶命令語氣。

    這還是溫寧第一次聽到他用這種類似于商量的語氣說話。

    她默了下：“你在哪？”

    “你家樓下?！苯瓌C說。

    也不知是不是被他騙的那股氣一直沒發(fā)出來，溫寧感覺自己現在像個一戳就炸的小氣球。

    “徐叔說你沒跟著他一起過來的，你又騙我?！?/br>
    她手已經落到掛斷的位置。

    “沒騙你?！蹦腥说穆曇艏皶r從電話里傳出來。

    溫寧指尖一頓。

    聽見他繼續(xù)在電話里說：“我自己開車過來的?！?/br>
    溫寧：“……”

    大約從她的沉默中察覺到她的信任，他又緩聲補了一句：“不信我可以給你調監(jiān)控?！?/br>
    ……倒也不必調監(jiān)控。

    溫寧重新冷靜下來。

    “我能上來嗎？”男人低聲問。

    溫寧想也沒想：“不能，你想peach呢?！?/br>
    “peach？”他沒聽懂這個梗，但說英文格外蘇。

    溫寧耳朵不爭氣地癢了下，她也懶得跟他解釋，只把抱枕扯過來，揪了揪抱枕邊緣，沒說話。

    男人并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xù)糾結，重新用那種商量式的語氣問她：“那你下來好不好？”

    溫寧目光不經意間又瞥到了茶幾上的小瓷貓。

    她安靜幾秒：“你等我五分鐘?！?/br>
    掛斷電話，溫寧把木盒關上，起身去主衛(wèi)。

    溫寧讓他等幾分鐘，本來是想補個妝，但站到鏡子前，她又改了主意。

    她現在沒心情補妝。

    樓下的男人也不值得她花心思為他打扮。

    顯得她多看重他似的。

    溫寧把頭發(fā)隨便梳了下，穿了雙拖鞋，拿著手機給喻佳發(fā)了條消息，慢吞吞出了門。

    一從電梯出去，溫寧就看見男人站在樓棟大廳里等她。

    還是一身熟悉的白襯衫和西褲，也仍戴著那副接吻時曾緊貼過她皮膚的銀框眼鏡。

    不算昨晚醉酒后那場她毫無意識的會面，其實她也就兩天沒見他，卻無端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溫寧腳步倏然一頓。

    她停下來，男人卻往前走了兩步，站到她面前。

    溫寧在他身上聞到了一點淡淡的煙草味。

    “你抽煙了？”她仰起臉，微訝著望向他。

    江凜垂眸，目光落到她臉上：“沒想到會打通你電話?！?/br>
    也沒想到她還愿意下來。

    溫寧：“……”

    她不知道他還會抽煙。

    她也沒見過他親自開車。

    他之前還說要帶她去騎馬。

    這一個多月他們見面相處的時間都不多，溫寧其實還有好多事情想和他一起做。

    但他騙了她。

    面前的小姑娘重新垂下頭沒再看他，細白的手垂落在一側。

    江凜目光落上去，手指蜷了蜷，最終收回西褲口袋，他輕聲道：“車上煙味還沒散完，帶我在小區(qū)逛逛？我們邊走邊說？”

    溫寧：“……”

    誰要帶他逛逛。

    而且等下走遠了還得再回來，平白要多跟他相處一段時間。

    “就去車上說吧，不早了，說完我還得早點睡覺呢?！?/br>
    他車沒停在地下車庫，停在她們樓棟一側的一個車位上。

    不知他是有意還是無意，溫寧過去時，發(fā)現他這個位置正好能看見她家客廳和主臥的窗戶。

    溫寧習慣性拉開左后車門，上去坐好時，才想起他今天是自己開車，但她也懶得再換位置，徑直在左后座坐下。

    男人幫她關上車門，繞去右側，拉開右后車門。

    他身高腿長，一坐上車，后座原本寬敞的空間立即變得逼仄起來。

    兩側的車門都被關上，車廂內只剩下沒散盡的淡淡煙草味與他的氣息裹挾在一處。

    將她籠罩于其中。

    溫寧忽然就后悔沒選散步了。

    散步起碼可以隨便和他拉開距離。

    溫寧伸出手，把后座中間的扶手箱放了下來。

    扶手箱落下時的一聲輕響，打斷了車廂內的沉默。

    江凜微微垂眸。

    當初換這輛車來開就是因為她，可從前嫌扶手箱礙事的小姑娘如今卻親手把扶手箱落下來，在她和他中間隔開一道涇渭分明的界線。

    車廂又重新安靜下來。

    旁邊男人沉默地看著她，沒開口說話。

    “不是有話要說嗎，快點?！睖貙幋咚?。

    江凜：“你想知道什么？”

    “不是你要跟我解釋嗎？”溫寧又炸毛，終于轉頭瞪他，“怎么還來問我?！?/br>
    江凜目光仍落在她身上，他沉默兩秒：“不知從哪開始解釋?！?/br>
    溫寧：“……”

    他居然也有不知道的時候。

    她默了默，又重新垂頭不看他：“那就先說說你還有沒有什么別的事情瞞著我的？”

    “你生日那天——”男人聲音在車廂里緩緩響起，他稍稍停了一瞬，“江冽帶著柳筱去過infrared，被我攔在了門外?！?/br>
    溫寧想起他那天中途接過一個電話，隨后便出去了一趟。

    她又轉過頭：“所以你那天接的不是計遠的電話，出去那一會兒也不是處理工作？”

    江凜：“是計遠的電話。”

    他只否認了前一個問題，那想必就是出去那一會兒攔的江冽。

    她“前婚約對象”帶著和她相似的“替身”去吃飯，差點兒撞上她和他哥哥約會——

    她這是差點就見證了一個修羅場嗎？

    雖然這個前婚約對象也未必真有多喜歡她。

    “還有沒？”溫寧仍舊不看他。

    “柳筱來找過我。”

    溫寧倏然轉頭望向他：“她找你做什么，怎么，你也想和你弟弟一樣玩什么替身白月光的套路？”

    “不是，別生氣。”

    溫寧：“……”

    誰生氣了。

    男人看著她，眸光全掩在鏡片下，他繼續(xù)道：“她來找我談條件?！?/br>
    溫寧：“談什么條件？”

    “她撞見過我們，想借此讓我繼續(xù)瞞著江冽你沒出事的事情?！苯瓌C說。

    溫寧：“？”

    柳筱演技不行，但長得確實不錯，怎么眼睛這么瞎？

    看上誰不好啊。

    “等等?！睖貙巻査?，“她什么時候撞見過我們？”

    “情人節(jié)，你請我看電影那晚，她在停車場。”江凜頓了頓，“計遠那天不是去看電影的?！?/br>
    溫寧：“……”

    溫寧冷著臉點點頭：“他是去幫你處理意外情況的。”

    為了騙她，他可真是夠處心積慮的。

    “你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身份的嗎？”

    江凜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