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楊皺眉。你跟她客氣個什么？

    袁媽趕緊把電視機的音量調(diào)到靜音狀態(tài)，三雙眼晴都盯著她。

    “我們已經(jīng)征求過小琪的意見了，她不愿意跟你走。”袁媛的語氣不帶一絲一毫的情感色彩，完全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

    林思楊對她的發(fā)言很滿意。

    吳曉丹不知說了句什么。

    “你想聽她親口告訴你？”袁媛問。

    “行，我可以幫你問問，如果她愿意的話。那么，等晚些時候再給打給你?！?/br>
    聽不清電話那端吳曉丹又說了句什么。

    袁媛淡淡地道：“畢業(yè)班嘛，肯定忙。只能等她做完功課再去問了?！?/br>
    說完，掛斷電話。

    “她還要聽小琪親口說了才信？”林思楊一臉的不耐煩。

    袁媛點頭：“讓她親耳聽小琪拒絕了也好，省得她不死心?！?/br>
    袁媽看見林思楊對他前妻這個態(tài)度，心里就很踏實。忍不住道：“就是，省得她總打電話來影響孩子心情。明年又是畢業(yè)考又是升學(xué)考的，孩子忙著呢?！?/br>
    袁爸嘴角含笑暼了她一眼。一個cao慣了心的人，你突然讓她閑下來，她是做不到的。

    袁媽隨手按了一下遙控器，電視機又恢復(fù)到了之前的音量，客廳里頓時就熱鬧了起來。

    幾個人眼睛齊唰唰地盯著電視屏幕，卻明顯都有些心不在焉。

    過了一會兒，林思楊道：“早晚都得打，要不我現(xiàn)在干脆就喊小琪下來回個電話算了?！?/br>
    袁媛看著袁媽。

    袁媽道：“孩子雖然不說，可這事情一天沒有結(jié)果，她心里就不踏實一天。要我說，早打早了事?！毕肓艘幌拢诌B忙補充道，“你們倆看著辦啊，我也就順嘴一說?！?/br>
    袁媛與林思楊對視一眼，感到有些歉疚。

    袁爸扭頭看了袁媽一眼，心里有些好笑。

    “那你把手機給她，讓她就直接在樓上回算了，省得來回跑?！痹聦α炙紬畹?。

    林思楊起身上了樓。沒幾分鐘就下來了。

    “這么快？怎么說的？”袁媛好奇道。

    “她就說了兩句話。我不跟你走，以后再也不要來打擾我們的生活?！绷炙紬钶p描淡寫地道，“我早就說過，小琪根本就沒想跟她一起生活。老婆，這么多年了，在她心里，你才是她的mama。說實在的，在此之前，就算馬路上迎面碰見，她也不認(rèn)識吳曉丹?！?/br>
    袁媛想起來雅琪第一次喊她mama時的情景，不由得感慨道：“真快啊，一轉(zhuǎn)眼都快十年了?！?/br>
    袁媽伸手比劃著道：“可不是呢，兩個孩子從這么高長到比我還高了。姝姝一過年也快生了。唉，她要是剛結(jié)婚那會兒就要了，孩子現(xiàn)在都能打醬油了。非要去上什么成人大學(xué)?！?/br>
    袁爸笑：“老趙，你這也太夸張了吧？就算她一結(jié)婚就要孩子，現(xiàn)在也頂多剛會走路?！?/br>
    袁媛和林思楊也都笑了。

    袁媛忽然問：“媽，到時候要不要幫他們帶孩子??？”

    林思楊一愣，看著她。上午才提了一下，這就要商量了？不是說先放一放再說嗎？

    因為確實有不再繼續(xù)幫他們的打算，一聽她這話，連袁爸都忍不住心頭一跳。

    莫不是看出他們的心思來了吧？

    老兩口對視一眼，袁媽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繼續(xù)看著電視劇道：“應(yīng)該是不用吧，她婆婆也退休了，早就等著抱孫子呢?！?/br>
    心里有些忐忑，倒好像是做了什么心虛的事。想想，又補充道：“不過，按咱們這邊的習(xí)俗，坐月子應(yīng)該要回娘家的。”

    “嗯，我還記得我回家坐月子時，可把您給忙壞了。得虧你們那廠子就在樓下沒多遠(yuǎn)?！痹滦α诵Γ鹕斫o袁爸袁媽分別倒了一杯溫水。

    “可不是呢。我們那街辦小廠雖然效益不好，掙錢不多，可是唯一的好處就是管的松。

    大家抽空就輪換著溜回家淘米洗菜去了。中午一進(jìn)門，蒸的米也剛好熟了，下鍋一炒菜就能開飯?！痹瑡尰貞浧鹨郧暗娜兆?，也感嘆道。

    袁爸打趣道：“要不說你們廠不倒閉才怪呢？”

    “去你的！”袁媽摧了他一拳頭，“廠子倒閉怎么能賴我們呢？只有落后的干部，沒有落后的群眾。聽說過沒？老袁！”

    林思楊笑道：“我媽說的有道理。領(lǐng)導(dǎo)干部才是帶頭羊。設(shè)備老舊，產(chǎn)品單一，跟不上時代發(fā)展，早晚都得被淘汰。

    我們醫(yī)院都得購進(jìn)一些新儀器新設(shè)備呢。大夫護(hù)士們也得經(jīng)常去進(jìn)修、繼續(xù)教育。再有就是這些小企業(yè)的管理制度也確實松散?！?/br>
    “對啊。爸，媽，你們還記得李斌他meimei不記得？”袁媛問。

    袁媽想了半天，困惑地?fù)u搖頭：“好幾年沒見，長啥樣完全沒印象了?！?/br>
    她最后一次見李紅秀，是在袁媛和李斌離婚前不久。那時，李紅秀領(lǐng)著她媽上門，想讓她勸袁媛打消離婚的念頭。一晃九年多，她哪里還記得。

    “她咋啦？印象中嘴巴好像挺厲害的。”袁媽好奇地問。

    “她原來不是在一家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上班嗎？那個時候，廠里效益還挺好的，她嫌累不干了，鬧騰著要去干個體，開服裝店。

    結(jié)果后來服裝店也沒經(jīng)營好，干了兩年就徹底關(guān)門了。聽說人家那家企業(yè)后來引進(jìn)外資，成功轉(zhuǎn)型，現(xiàn)在工人們的待遇可好了，還上過報紙呢。”

    “是嗎？”袁媽感嘆道，“要不是她折騰，你當(dāng)時也不至于就能鬧到離婚那一步。唉，真是善惡有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br>
    袁爸看了她一眼，笑道：“老趙，孩子們現(xiàn)在過得多好啊，別提以前那些糟心事了?！?/br>
    女婿林思楊可還在一旁坐著呢，人聽了不尷尬?。?/br>
    “爸，這不怪我媽，是我先提起這個話題的?！痹碌溃半x婚也就是早一天晚一天的問題。”

    “對啊，要不是她，我說不定還沒機會認(rèn)識你呢?！绷炙紬钚Φ馈?/br>
    大家都笑了起來。

    袁媛道：“爸，媽，我有個打算，想跟你們商量一下。要不趁這幾天天氣還不算太冷，找人把家里裝修一下？等姝姝坐月子時也能住得舒服一些?！?/br>
    袁爸袁媽互相看了一眼。

    袁爸道：“裝修不裝修倒在其次。正好說起來了，我也想跟你們倆提前通個氣。你媽不比你生嫣兒那會兒了，到時候一個人肯定不行。我們倆要都走了，店里咋辦？”

    “沒事，爸，你們盡管放心去照顧姝姝就是了。店的事完了再說，你們不用cao心了。

    說句不好聽的，這些年，你們不僅幫著我們看店賺錢，還幫著我們帶大了兩個孩子，也該享享清福了?！绷炙紬钫\懇地道，“還有房子的事，我單位的集資房也裝得差不多了，你們要愿意就過去住。反正我們暫時也不去住。

    那套房子離這邊也近，萬一有個事，互相也好照應(yīng)。再說小孩東西多，住得寬敞些，大人小孩也都能休息好?！?/br>
    說完，看著袁媛問：“老婆，你說怎么樣？”

    袁媛完全沒料到他會這么說，意外的同時心里感到陣陣暖意，笑道：“看爸媽的意思吧。那邊確實寬敞多了，離得也近?！?/br>
    人老成精。袁爸袁媽一眼就看出他倆事先并未商量好。

    袁媽推辭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們那房子就挺好的，周圍都是住了好幾十年的老鄰居了?！?/br>
    你們小倆口還沒商量妥，可別回頭再因為這個鬧矛盾。再說，伺候完月子又該怎么辦呢？是繼續(xù)住下去呢，還是滾回自己老窩去？

    因為有些動心，心里的糾結(jié)又不好明說，袁媽忽然間有些心煩意亂。

    “嗯，你媽說的對。頂多簡單粉刷一下就可以了?！痹纸又馈?/br>
    袁媛想到林思楊說到這個提議時，她媽眼里一閃而過的光芒，不禁有些自責(zé)。

    她這個做女兒的，還不如人家林思楊一個女婿想得周到呢。

    “爸，媽，突然聊到這個事情，我也沒想那么多。多虧思楊想得周到。不如這樣，你們?nèi)プ⌒路?，家里的老房子粉刷一下租出去好了，正好補貼一下家用?！痹碌?。

    袁爸袁媽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這怎么又想到租房子了？林思楊一聽就急了：“喂，老婆，爸媽那套老房子空著就空著了，咱們還是按月給他們錢就是了，干嘛要靠出租房子來補貼家用？”

    袁爸的眼眶不由得濕潤了。

    袁媽連聲推辭：“那可使不得！無功不受祿。我們倆的退休金都花不完，可不要你們的錢。再說你們還得另外雇人，也是一大筆開支呢?！?/br>
    林思楊道：“沒事的，媽，可能店就不開了?！?/br>
    “不開了？”袁爸袁媽異口同聲地問。臉上是無比的驚訝與惋惜。

    袁媽不可置信地看著袁媛問：“咋突然就這么決定了？”

    “聽他說呢，這么大的事，哪可能就這么倉促地做出決定呢?！痹滦Φ?，說著，看了林思楊一眼。

    林思楊卻認(rèn)真地道：“我剛剛仔細(xì)想過了，如果明年爸媽去照顧姝姝，家里沒人照顧了本來節(jié)奏就亂了。如果還開著店，更添亂。孩子們馬上要上初中了，學(xué)習(xí)要緊，索性關(guān)了也好?！?/br>
    “關(guān)了有些可惜呀。不如租給別人干？”袁媽一臉惋惜道。

    袁媛看著林思楊無聲地笑了笑。

    這倆人還真不愧是一對親母女。林思楊無語。

    袁爸笑道：“我覺得思楊考慮得對。孩子們學(xué)習(xí)需要一個安靜的環(huán)境。自家人要沒空了，就不如關(guān)了。”

    “那白白空著兩間屋子干嘛？還有公用電話呢?！痹瑡尩?。

    “這些都不是問題?！绷炙紬畹馈?/br>
    袁媽看著袁媛。平常家里不都是她拿主意嗎？今天怎么不吱聲了？

    臨睡前，袁媛問：“你怎么忽然想起讓我爸媽過去住新房了呀？”

    “你不同意？”林思楊道，“還說呢，不說以后再說店的事情嗎？你怎么忽然就問起你媽來了？”

    “閑聊嘛，正好想到我meimei生孩子的事了，干脆就問了。早晚的事。老公，謝謝你！”說著，袁媛湊過去在他臉上輕輕親了一口。

    “光說不練?！绷炙紬铐槃莅阉龘砣霊阎小?/br>
    第91章 、意外

    親耳聽到雅琪的話，吳曉丹并不太意外。她能倚仗的只不過是她所擁有的資源罷了。若說親情！

    親耳聽到雅琪的話，吳曉丹并不太意外。她能倚仗的只不過是她所擁有的資源罷了。

    若說親情，從她和林思楊離婚之日起，恐怕就已不復(fù)存在了。

    沒有共同生育的子女，也不知她和日本丈夫的婚姻還能否維系下去，又能維系多久。

    吳曉丹點了一支香煙，倚靠在客房的圈椅里，深深地吸了一口。

    這人世間最讓人貪戀的，無非是情與利二字。情，無處可覓。利，不足以憾動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