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yǎng)妖 第7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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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嶼川也是在那一場災(zāi)禍中變成一只小狗,沉睡幾百年,失去記憶。 一切都發(fā)生在那一天,發(fā)生在靈州雪山下。 如若…… 洛銀有一個大膽的猜測,如若人界和妖界結(jié)契當天,變故是因為某種原因啟動了天光之境,這才讓墨安仙道的魂魄入了謝嶼川的體內(nèi),安長風(fēng)的魂魄入了明瑕的體內(nèi),或許當時從現(xiàn)場逃出的幾個掌門的體內(nèi)也有其他妖的魂魄。 說不準,畢竟已經(jīng)過去太久了。 洛銀突然有些膽怯、害怕。 她怕真相不是她能承受的,尤其是在看見了那一本被撕壞的古籍之后。 可洛銀沒打算退縮,她只是握緊拳頭,深吸一口氣,又一次離開了鴻山,這回直往靈州雪山的方向而去。 第80章 八十 洛銀:不可輕易懷疑。 自靈州雪山出了妖界和人界結(jié)契失敗一事后, 這個當年被修道士譽為修煉圣址的地方便鮮少有人來過了,除了靈州仙派的弟子每年都會前來為當年在此地喪生的先輩敬香之外,旁人都不敢輕易靠近。 如今存活在世的, 無人見過當年結(jié)契出事時靈州雪山的景象, 書中也不曾記載過那一日位處靈州的百姓究竟看見了什么。 墨安仙道與安長風(fēng)都是在結(jié)契當日魂魄進入了他人體內(nèi), 那天光之境真的存在的話, 也必定是在靈州雪山之下開啟。 入春后的靈州雪山山下叢林里冰雪消融,被太陽照曬到的地方甚至還開了不少顏色艷麗的野花兒, 這處深林因多年不曾有人來過,連可行之路都沒有,洛銀無法落腳,便踩著樹梢上的葉片一路探去。 靈州雪山四面, 朝東的方向有一條深深的裂痕,那是洛銀剛醒來時為了劈出一條下山的路而弄出來的,洛銀先是停在了那兒, 再沿著雪山底下繞了一圈。 走的路越多, 洛銀便越覺得奇怪。 靠近雪山很冷,就像是不曾融化的寒冬, 可只要離開了雪山一切都變得暖和了起來, 就連雪山下的樹木長得也很好,密葉蔥蔥,花紅草綠,不像是受凍的模樣。 其實很久以前洛銀便察覺到了, 靈州雪山雖為雪山,可山下的花鳥植物生存并不受雪山影響,甚至因為這冷熱交替的特殊氣候,導(dǎo)致山下深林中長出許多價值很高的珍稀草藥, 當年師兄安長風(fēng)便時常來此處采藥煉丹。 洛銀沿著深林上方觀察雪山上的痕跡,當年人界和妖界那樣燦烈的犧牲,即便幾百年過去了,也不可能將一切抹去。 走到深林邊界,抬首望去盡是白茫茫的雪地,雪山上的冰雪延伸至山下幾十里,凹凸不平的山石上全都覆蓋著厚厚一層薄冰,這一面雪山側(cè)對著鴻山方向,山壁光滑無物,因潔凈,隱隱倒映著鴻山諸峰的樣貌。 洛銀選了一塊稍平的石頭站著,身后是一片茂密的深林,面前則是白凈平滑的雪山壁,深林從洛銀腳下這一塊石頭開始往下凹陷,雪面像是陷入了深谷,若不細看還以為這是自然形成,但洛銀記得,這片深林曾完整地包裹著靈州雪山的山腳,眼下這半邊雪原,都是當年結(jié)契后形成的坑。 一陣風(fēng)迎面吹來,帶來著雪山上簌簌而落的白雪,冰花飄零,晶瑩地落在山坳處,覆蓋其上,融為一體。 這一片片雪花在洛銀的眼里逐漸形變,像是分裂的鏡面倒映著山間顏色,她將手中靈力送出,靈力化成的金色蝴蝶在白雪中飛舞,一粒粒鎏金細沙堆砌而成的輪廓猶如再現(xiàn)當年景象。 萬里無云的天空忽而變了顏色,颶風(fēng)刮過的山頂上,白云翻滾成了烏云,逐漸往山下壓來,天光被遮蔽,視線所及一片模糊,颶風(fēng)愈演愈烈,在純白的山坳中刮卷起了滿地銀白,細碎的雪粒融入風(fēng)中,立刻化為烏有。 洛銀雖不記得那本被破壞的古籍上所繪的陣法圖,可她還記得自己在瑰海上空看見的天光之境靈力陣,除了天光之境缺失的那一角,其余的洛銀都能按照遠樣照搬過來。 她用靈力去推演,一只只金色蝴蝶覆蓋在白雪上,烏云翻滾成一張張鬼面,遠方的天空忽而落下一道雷霆,霹靂的雷聲震懾靈州大地,洛銀聽見這雷聲雙肩微顫,難免想起了自己渡劫時遇見的天雷。 這里是靈州雪山,她險些喪命的地方,從那次歷劫之后,洛銀對這種突如其來的暴雷都有些忌憚。 這里曾經(jīng)必然現(xiàn)過天光之境,否則不可能出現(xiàn)那么多魂魄附身于他人的巧合,洛銀猜測,只要她將雷雨共同引來,讓雷雨重新落在這深深的雪坑中,說不定便能摸到當年真相。 即便心有顧慮,洛銀還閉上眼不管不顧地將雷霆引至雪山坳,趴在雪地里的金色蝴蝶遇見雷聲瞬間飛舞,落在了洛銀于腦海中設(shè)想的陣角處。再度落下的雷聲像是要將山河擊碎,洛銀不去想也不去看,她用靈力在自身籠罩出了一層淡光屏障,不一會兒就聽見了暴雨敲打琉璃瓦的聲音。 那是雨水落在了她的護體靈力上的聲音,在那層看不見的屏障上,匯成了一條條蜿蜒的水流。 雷電和雨水形成的陣法很復(fù)雜,即便洛銀曾近距離地看過天光之境,也不能在短時間內(nèi)完成它,她只能一步一步去試探,看看在靈州雪山下設(shè)下天光之境那般陣法,能否與某樣事物產(chǎn)生共鳴,短暫地開啟天光之境舍魂分離的異象。 這里無水也無火,應(yīng)當不會那么順利。 洛銀用靈力幻化的蝴蝶去試探曾經(jīng)在這里發(fā)生過的一切,尋找還殘存著當年痕跡的山石,再于腦海中還原當時的場景。 雷聲猶如在她身側(cè)落下,霹靂的聲音幾乎將她的耳朵震聾,洛銀聽著這雷聲,就像是再度回到了天光之境出現(xiàn)那一日的星島,天光之境出現(xiàn)之前,海上的雷雨也是這般肆虐。 洛銀又想起了謝嶼川,她想起謝嶼川曾說過,這般雷雨的天氣下,不可以離開,雷雨之中有危險,有燃燒的大火,和哀嚎的、慘烈的人聲。 一切就像是在洛銀眼前上演,她明知腦海中紛亂影像的只是自己的假想,卻忍不住去將其中的漏洞和邏輯補全。 明瑕為妖,未必沒見過天光之境,若他知曉天光之境的力量,來到人界后多次前往靈州雪山,將天光之境的陣法設(shè)于雪山下,只等結(jié)契那日奪舍,他想奪的是誰的舍? 以他的狼子野心,必然是奪妖王阿赦的身體,但阿赦在那場意外中死了,明瑕有如此頭腦,怎會不在場保阿赦的命?即便不保他的魂,也該保住他的身體。 自然,天光之境也不可能是阿赦所設(shè),據(jù)墨安仙道所言,阿赦也是在即將結(jié)契之前才來到人界,對靈州不熟,更別說在雪山設(shè)陣,害死自己。 思來想去,當年于那場陰謀中真正活下來的,且活到了現(xiàn)在的,只有兩個人。 一個是身體和魂魄都保全了的明瑕,還有一個便是洛銀尊敬的墨安仙道。 她再度陷入了不敢深究的漩渦之中,洛銀頓時覺得頭暈?zāi)垦#稚系撵`力松懈,設(shè)在陣角處的金色蝴蝶頓時消散,洛銀猛然睜開了眼,目光所及頓時叫她忘了呼吸,也忘了用靈力護體,瞬間被雨水打濕。 在她面前的,是于雪地上燃燒的火,說是火海一點也不為過。 洛銀往后退上數(shù)步,才慢慢懸于上空,伸手抹了一把濕漉的臉頰,看向當年因結(jié)契出現(xiàn)的雪坑中,不知從何而來的紫火。不論暴雨如何傾下,大火都沒有要滅去的趨勢,水火接觸發(fā)出的刺啦啦的聲音,像是滾水澆上了熱油。 洛銀萬分驚詫,她很意外,意外自己以陣法引來的雷雨,居然能在靈州雪山下燒出一場火來。 藍紫色的火光在暴雨中跳躍,洛銀越看越是心驚,她捂著狂跳的心口,再望向雪山上,自己曾經(jīng)渡劫待過的洞府,某種可能呼之欲出。 這火光幾乎沖天,因為有雪山上的反光,自然不可能只有洛銀一個人看到,便是靈州仙派的弟子們也都看見了雪山上轟隆隆響徹鴻山的雷霆,和山下肆意燃燒的大火。 徐燦安撫好了不安的師兄弟們便帶領(lǐng)幾人前去靈州雪山查探,御劍而去的途中還能感受到從雪山處飛向面龐的細雨。 雷雨沒有停下來的趨勢,即便洛銀收了靈力,被她召來的雨云也在不斷壓下山峰,整個兒雪山的周圍都是黑壓壓、死氣沉沉的一片。 洛銀的呼吸越來越困難,她看向山下跳躍的藍紫色的火焰,這火焰好似下一瞬便能將她身后的深林吞噬,而那跳動的火焰中逐漸形成了一道身影,一根根尖利的冰刺從火中生長出來,颶風(fēng)呼嘯而過,撲面而來的雨雪模糊了她的視線。 洛銀在火焰中看見了一道掙扎的影子,像是一匹被困住的狼,每一根毛發(fā)都是晶瑩透亮的雪色,那頭狼的身形越來越高,越來越大,甚至超越了半座雪山,狼頭探入了烏云深處,一聲狼嘯,銀狼的身軀驟然爆裂,化作一粒粒雪霧。 銀白的雪塊像是破碎的冰面,于空中簌簌而落,覆蓋了整座靈州雪山,甚至是山下的深林也包含在內(nèi)。 洛銀被這一股氣勁沖得往后退了數(shù)步,終于還是從空中摔落下來,她踉蹌著勉強站穩(wěn),再抬頭時,眼前的景象都變了。 大火頃刻間被雪霧熄滅,冒著滾滾濃煙,烏云逐漸散去,明亮的天光從云層縫隙透了進來。 洛銀沒忍住抓住自己顫抖的左手腕,她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方才是舍魂離體,魂魄懸于半空遠看了這一場大火燃燒殆盡,又被那匹銀狼爆裂的魂體給逼回了體內(nèi)。 不過剛才那匹狼……應(yīng)當是妖王阿赦吧? 妖王阿赦早就已經(jīng)死了幾百年了,身軀不在,沒有rou身的庇護魂魄無所可依,即便在人世間漂泊也不會存留太久,時間一長便會化為烏有,最后與天地自然融為一體。 所以洛銀方才看見的,應(yīng)當是他最后留在雪山下的一息,唯有觸發(fā)了某種情況才會出現(xiàn),洛銀猜測是因為那場詭異的大火。 大火燒毀了他們的身軀,成了他們懼怕恐懼的源頭,沒有意識的妖王一息用自己最后的力量滅了火源,這至少可以說明,曾經(jīng)的靈州雪山下的確出現(xiàn)過類似天光之境的陣法,洛銀也成功了。 至少她的魂魄,是無意識時離體的。 修道士入了化魂境,便是短暫的舍魂離體也不礙事,可若方才不是狼王的最后一息將她的魂魄打回體內(nèi),此刻洛銀的身體若是被大火吞噬,她可能也會如同狼王的結(jié)局一般,成了飄零于世的孤魂野鬼。 當初在雪山之下,又有多少人曾殘存著魂息,又被雷雨困于方寸,不得離開,清醒地看著自己終將走向消亡? 洛銀恍惚間憶起,她好像不是第一次在靈州雪山看見大火,在她歷劫的那一日,劈在她身上的天雷恐怕也是與何物產(chǎn)生響應(yīng),于雪山之巔引起一場大火,而她在火光中看見的黑黢黢的影子,便是電閃雷鳴中跳躍的藍紫色的火心。 靈州雪山下,有火。 這里便是一個天然可以與天光之境產(chǎn)生共鳴之處! 天光之境出現(xiàn)在水包容著火的地方,瑰海處的天光之境為墮仙從仙界墜入凡塵的通道,而曾經(jīng)的靈州雪山,亦是被譽為九州中距離穹蒼最近的地方,凡是登仙境后期,距離成仙只差一步的人,都會來雪山歷劫。 冥冥之中,其實早有答案,只是洛銀不曾細想過,也未曾將目光放在身旁。 雪山下有火,故而周圍的深林春暖花開,不受雪山限制地自由生長,濃密繁茂,那無法被凡水熄滅的大火,平日里都被冰封于雪山的山脈中,如同死火山不再滾動的巖漿流,一旦有火花落入,說不定便能點燃,繼而爆發(fā)出熊熊烈火。 天雷、與洛銀方才施法引來的雷雨,都成了點燃雪山中沉積的火焰的契機,加之陣法引出大火,造成了水包容著火的現(xiàn)狀,再開啟與天光之境一般的靈力陣,便可使人舍魂分離,暫且達成兩界相合的假象。 此兩界,是為仙界和人界。 修道士想要成仙,便要舍去凡胎,靈魂飛升,到達另一種境界,去到另一番天地。 而天光之境中的奇異能力,有些類似凡人飛升,不同的是這不是真的飛升,它只是將人的魂魄引出體內(nèi),一旦他們的rou身被摧毀,那通往的便不是仙界,而是收容死魂的冥界了。 洛銀想明白了便更是心驚,她在短短的時間內(nèi)實在看破了太多事,真真假假地讓她不知道究竟該信誰才好了。 驚蟄前幾天,她于無影沼澤抓住了明瑕的分體,當時明瑕暗諷她師父是道貌岸然之輩,洛銀不信。 可如今幾種猜測都不成立,一切證據(jù)隱隱指向的,似乎真的是墨安仙道。 他存世近兩百年,光是當上掌門便有一百多年,對于鴻山書樓上的書只可能比洛銀更熟悉,他也有更多機會接觸那些書籍。 靈州雪山曾是他多次踏足之處,此地距離鴻山尤近,劃于靈州仙派的管轄范圍內(nèi),他身為掌門前來,也不會引起任何懷疑。 可洛銀想不出他如此做的理由。 他知曉天光之境,可曾去過瑰海? 洛銀心下一怔,她想起了在星島謝嶼川沉睡,墨安仙道醒來的時候,他一眼就看出了洛銀身在瑰海之上,也猜出了洛銀的用意。 如若他立刻便能認出瑰海,至少表明他到達瑰海的次數(shù)不會太少。 想得越多,洛銀便越是后怕。 再回首看,墨安仙道存世的兩百余年,與她相識也不過才短短八年之久,曾被洛銀敬仰尊重的師父,好像也不再是她記憶里溫和慈祥的模樣。 不! 她不能再胡思亂想! 墨安仙道不論是生前還是逝世后都受萬人敬仰,洛銀不能僅憑幾處猜測便妄下定論。 眼下她已經(jīng)找到了可以于人界復(fù)刻天光之境的辦法,只要將謝嶼川帶回人界,或想個辦法再與他身體里的墨安仙道會面,將一切疑惑當面說清,真相便會浮出水面。 洛銀穩(wěn)住心神,告訴自己怎么也不能懷疑到師父頭上,只要是誤會,總能說得清的。 她再看向方才被大火燃燒過的雪坑,坑中雨水順著水流往下坡的深林里流去,洛銀彎下腰掌心貼著地面,將靈力化為樹根一般的細絲,慢慢扎于泥土中,想去探一探雪山的山脈,查看那藍紫色的火焰是否已經(jīng)完全熄滅,會否在她離開后又再度燃燒,引起災(zāi)禍。 洛銀的靈力扎地很深也沒能探到那條火焰的脈絡(luò),反倒是身后響起了徐燦的聲音。 “祖師奶奶?!毙鞝N詫異洛銀怎會在此,他們還以為她一直在書樓中呢。 洛銀聞聲收回靈力,轉(zhuǎn)身看向徐燦,料想他們應(yīng)當是發(fā)現(xiàn)了雪山這處的變故才來的。 “方才……方才這里起了火,弟子前來查探?!毙鞝N帶著幾名弟子對洛銀行禮,猶豫著開口:“眼下火滅,祖師奶奶可方便告知,方才那火是如何起的?” “雪山的地心有火,被雷雨勾出了?!甭邈y沒有隱瞞,只是也沒細說:“除了火,你們還看見了什么嗎?” 比方說……那頭已經(jīng)越過半山高的銀狼魂息。 徐燦等人面面相覷,一同搖頭:“除了雷雨和火,弟子等什么也沒看見?!?/br> 他不是會說謊之人,洛銀得到答復(fù)就更是費解了,她本來還做好了解釋一番的準備,沒想到他們什么也沒看見。 難道是因為受道行限制,所以他們沒能看見銀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