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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說,祁長廷和白橋的腦回路確實驚人得合拍。 正如白橋所想,他沒有什么好辦法能拖住西突厥整整一個月,唯有 ——以身犯險。 * 春風終于從遙遠的南方吹到了西北廣袤的大草原上。 枯黃的草場染了蒙蒙的一層嫩綠,生機勃發(fā)。 草原沒有中心,靠近水源的就是中心。 站在洛桑湖岸邊,便能遠遠眺望到高大的突厥王帳。 西突厥地處西北,海拔又高,早晚溫差極大,男男女女都穿著袖子可以隨時拆下來的棉袍。 棉袍極其臃腫,人們的臉頰又被毒辣得日光曬得棕黑,實在稱不上好看。 不過好在突厥人本就是以壯為美,倒也不怎么影響感官。 ——至少以前不怎么影響。 畢竟大家都是這樣。 可就在一月前,來了一個與他們完全不同的少年郎。 他身形高俊卻不魁梧,面如冠玉又不羸弱,臃腫的棉袍穿在他身上,居然連勁瘦的腰身都能勾勒出來,叫草原上的姑娘們總是忍不住偷偷打量。 而他總是禮貌地微笑,回應女郎們每一個好奇的探視,就如洛桑湖的水一般,溫柔拂過她們的面龐,輕而易舉地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叫人忍不住好奇,中原的兒郎們都是這般文雅…… 又能打嗎? 是的,這位看似小白臉的少年郎,已經(jīng)將王帳中可汗的四個兒子全部撂倒過一遍了。 這樁巨大的沖突要從他剛來的時候說起。 那日,可汗的小兒子帶著一隊巡邏的兒郎們抓住了一只形跡可疑的隊伍。 他們窮困潦倒,面如菜色,據(jù)抓住他們的人說,當時那些人看到遠處的洛桑湖,眼睛都快放綠光了。 沖到湖邊就拔劍,眼瞧那里邊是有魚要遭殃,便被巡邏的衛(wèi)兵給發(fā)現(xiàn)了。 洛桑湖的生靈都是神圣的大自然賜予的,普通人可不能隨意殺生,只有王帳里的貴族們,或者貴族賞賜的勇士才能享用。 兩撥人當即大打出手,那少年明顯是隊伍的領(lǐng)頭人,自然對上了可汗的小兒子。 不過半炷香的時間,可汗的小兒子就被那少年郎壓在了泥地里。 小兒子不堪受辱,放出了令箭,他的三個哥哥立馬從不遠處的三個小帳中趕來支援。 然后一一被那少年撂倒。 只是四戰(zhàn)過后,那少年本就餓得頭昏眼花,也沒了余力,終于被聞訊趕來的可汗親衛(wèi)制服,五花大綁地押進了王帳。 本來褻瀆洛桑湖的愚民是會被直接賜死的,更何況還是個外來者,可誰讓這位把可汗的四個兒子都打趴了呢? 草原尊敬強者,他就這樣受到了可汗的召見。 只是,據(jù)說可汗王原本也只是為了替貴族們抱不平,得知那少年竟是中原人后,小王子更是已經(jīng)將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可那少年郎突然喊出一句中原話,可汗王竟抬手擋住了小兒子的動作。 可汗王以前也是個人物,年輕時混入過中原,學了一些中原話,聽懂了那少年的意思。 ——我從東都來,我能幫你。 可汗王覬覦大徽的土地很久了,這次北突厥來找他合作,他幾乎沒怎么猶豫就答應了。 但他其實并不信任北突厥。 北突厥比西突厥激進得多,過往與中原打過的仗也多,更了解中原。 可他卻對中原知之甚少,一直苦于找不到消息來源,整日擔憂北突厥是不是在坑他。 這不,他剛打瞌睡,那助眠的羊奶便遞到嘴邊來了。 可汗當即開始用他生澀的中原話盤問那少年,比如在東都是做什么的,為何要來突厥,又為何毫無負擔地說起要幫突厥人攻打大徽。 那少年一一答了。 說起他叫齊徵,說起他的外祖父曾是東都朝中高官的幕僚,那位高官為人清廉,家中還有一個女兒嫁入了皇帝宮中做了端妃,甚至還誕下了一名皇子。 少年全家都以為自己跟著那位大人,以后便可官運亨通了,誰知一朝驚變,那皇子居然生了重病死了。 而這皇子死了便死了,那位大人卻也突然開始倒了大霉。 不斷被人彈劾,貪污受賄,私吞公糧,甚至還有強搶民女這樣的罪名,要逼他辭官。 那位大人自為官起便兢兢業(yè)業(yè),一絲不茍,哪里做過這樣的事,于是堅決不認。 誰知半月后,這位大人便被發(fā)現(xiàn)死在了家中,死因不明。 緊接著,那位大人的幕僚也要么辭官,要么一一離奇死亡,而他在宮中的女兒更是被丟入了冷宮,很快郁郁寡歡而亡。 可汗王聽得入迷,但也很疑惑。 死去的皇子也是那位大人的外孫、大人女兒的兒子,骨rou身死,那位大人和他的女兒想必也很悲痛,難道不應該被安撫嗎?為何大徽皇帝的所為卻好像完全相反? 那少年沒有說話,只是一雙黑黢黢的眸子淡淡盯住了可汗王。 少年整整一月沒有好好吃飯休息,更沒有沐浴,面色實在說不上好,卻透出一股nongnong的戾氣。 可汗王永遠忘不了少年當時的眸子。 淡漠,卻又有無論如何都蓋不住的不甘。 可汗王突然便懂了。 ——幕僚要么辭官,要么身死,也就是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