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了便跑，他就這么惹她厭煩么？

    然祁長廷卻又全然沒有辦法。

    說好聽些, 他是白橋的伯樂，說不好聽些, 兩人就是利益交換的關(guān)系, 他憑什么要求白橋?qū)λ绾危?/br>
    少年為此皺了許久的眉頭，好在另一邊還有樁不錯的好消息。

    自從乾方柜坊張貼出放銀的告示, 眾商戶雖蠢蠢欲動，但都不太敢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于是，先找上門來的不是想要借銀的商戶, 而是在乾方存銀的商戶。

    此前這些商戶在乾方存銀, 完全是因?yàn)閯偟綎|都無法立足，看上乾方低廉的保管費(fèi)，冒險將周轉(zhuǎn)用的銀兩存放在此處。

    后來齊同鶴派人去通知他們乾方將鋪?zhàn)优驳搅藘?nèi)城坊市之中，他們還挺高興, 畢竟乾方變厲害了，他們的銀兩也更有保障, 至于保管費(fèi)是契書上早已寫好的，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漲。

    可誰曾想，乾方的鋪?zhàn)幼兇罅耍靶囊才蛎浟?，居然想向外借銀！

    他們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乾方是要拿他們的銀子去冒險，于是急匆匆找上門來。

    夕水街此前被乾方炸得翻天，這幾日大家都目光都黏在那塊紅綢未下的牌匾上。

    年輕伙計們羨慕乾方風(fēng)頭無兩，不少深諳商道的老掌柜們卻都摸著胡子搖頭。

    ——等著瞧的便是這一日。

    身為柜坊，替商戶保管銀兩的本職工都做不好，倒整日想著那些有的沒的，豈不荒唐。

    若乾方搞不定自己的商戶，誰又敢跟他們借銀？

    是日，在乾方存銀的十三家掌柜們攜袖而來，面容沉肅。

    而乾方似是早已預(yù)料到他們的到來，足足十一名伙計出來迎接。

    這般陣仗足以表示尊重，饒是掌柜們揣著一肚子火氣來，也不由微緩了神色。

    而接下來，當(dāng)初吊足了胃口的那十間雅間，終于向世人展現(xiàn)出了它們真正的用。

    九名伙計帶著九名掌柜分別進(jìn)了一個雅間，而另外四名掌柜則由其余兩位伙計領(lǐng)上了二樓，由不知什么人親自接見。

    大約兩個時辰后，震驚夕水街的事再次發(fā)生了。

    十三名掌柜進(jìn)去的時候氣勢洶洶，出來的時候卻是大變了模樣。

    進(jìn)雅間的九人神色糾結(jié)，可上了二樓的那四人，臉上笑意卻是藏都藏不??！

    那雅間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眾人好奇得抓心撓肝。

    終于，乾方再次貼出一份告示——于乾方柜坊存銀者，不但不收取保管費(fèi)，還會以存銀期限和方式不同，支付半分至三分的年息不等。

    柜坊不再收取保管費(fèi)，反而要給存銀的商戶返利！

    好家伙，老掌柜們驚得險些揪掉了自己的胡子。

    他們終于明白了乾方的打算。

    不是賺利息，而是賺息差，人家連外借的銀兩都沒打算自己出！

    乾方收的是月息一分半，而付的只是年息三分，除去鋪?zhàn)拥娜粘ｉ_銷，這張大餅也夠誘人了。

    只是收收錢借借錢而已，便可謀得如此收益，坊市之間一時不知有多少人意動。

    可能在東都立足的都不傻，他們很快便發(fā)覺，這餅聞著香，可若想不燙嘴地吃下去，卻沒那么容易。

    ——商戶們自己都不放心借銀給別人，能放心柜坊代勞？

    毫無疑問，那十三名掌柜進(jìn)雅間之前，所有人的答案都是一個斬釘截鐵的“不”。

    可見過了那些掌柜出來后的神情，這個“不”字后面便打了個問號。

    可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總不能是借銀兩的人還不起，就由乾方代還吧。

    這念頭只是在腦中一閃而過便被否決。

    若真是如此，乾方也太過天真了，怕是用不了幾個月便得關(guān)門嘍。

    *

    乾方柜坊的二樓雅間里，白橋自屏風(fēng)后轉(zhuǎn)了出來。

    她要壓陣，卻礙著京中有個大反派盯著她，所以不便露面，便暫且以屏風(fēng)擋。

    女孩唇角微挑，悠然自得地靠在圈椅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齊同鶴卻是撫著心口，狠狠瞪了她一眼，眸中神色復(fù)雜。

    白橋此前同齊同鶴要了在乾方存銀的十三家商戶的案卷，仔細(xì)看過之后便定下了今日的策略。

    十三名掌柜被分成兩組，樓下的那組由伙計們以利誘之，并承諾只要他們不愿，乾方必定不會動他們的銀兩，不過相對的，不光沒了年息，保管費(fèi)還得照常交。

    而二樓的這四家，才是今日最大的目的。

    做生意都是有周期的，四家中有三家做的都是布料生意，十月到十二月正是他們賣出大量冬衣布料、有富余銀兩的時候。

    而另一家藥鋪此時卻正需大量銀兩，用以采購白芨、三七等秋冬季節(jié)出產(chǎn)的藥材。

    機(jī)會便來了。

    若那三家富余的銀兩肯借給藥鋪買更多藥材，賺更多利潤，之后連本帶利地還回來，既不耽誤事，雙方還都賺了更多銀子。

    當(dāng)然，前提是藥鋪真的能賺錢。

    白橋看過藥鋪的案卷后，便知道這鋪?zhàn)訜o論是成本、盈利還是效率，都不拔尖。

    可雖然不拔尖，卻也沒有特別大的缺陷。

    占了干股的人或許更喜歡拔尖的商戶，畢竟干股得的是分紅，商戶賺得越多，他們賺的也越多。

    但于乾方而言，穩(wěn)健經(jīng)營的商戶才最合適，反正無論對方賺了多少，乾方也只能拿固定的利息，還不如穩(wěn)妥些，風(fēng)險更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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