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之后，宋逸飛過來傳話：“江窈，英語老師叫你?！?/br>
    剛坐下的江窈又站起來，把手機收進課桌準備過去。

    黎優(yōu)拉住她胳膊：“下午有周考，英語老師是不是又是找你說這事的？”

    江窈抬眼看了看黑板上的課表，才想起來下午又要考英語了。她滿不在乎地說：“說就說唄，又不會少一塊rou。”

    這個點大家都在吃飯，江窈進辦公室的時候，里面只有英語老師和周豫紅兩個人。她們倆的工位正好面對著面。

    進去之后，英語老師從批改的作業(yè)中抬起頭，朝她招了招手：“江窈，過來坐。”

    江窈覺得有點奇怪，她今天平和得有點反常了。

    然而接下來，更反常的事發(fā)生了。她忽然摘下眼鏡，揉了揉眼角，問道：“江窈，你跟我說實話，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

    她說這話的時候紅著眼睛，聲音哽咽，下一秒眼淚就掉了出來。

    江窈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最不擅長應(yīng)對這種場面，下意識地向周豫紅投去求助的眼神。

    周豫紅抽了張紙，中間有擋板隔著，她遞不過來，傳給江窈：“安慰安慰你英語老師，她難過一上午了?！?/br>
    江窈頭都大了，她捏著紙巾，放到英語老師桌上，想了想措辭，半天憋出來一句：“你挺好的。”

    英語老師哭得一頓，隨即拉著江窈的手，聲淚俱下地說：“我來一中這是第三年了，我知道跟其他老師比起來，我經(jīng)驗也少，做事也不懂得變通，很多學(xué)生不喜歡我?！?/br>
    她擦了下眼淚，可能是覺得有些浮夸了，往回收了收，繼續(xù)道：“江窈，你們要是覺得我哪兒不好，跟我說出來，我會努力改進的?！?/br>
    江窈來之前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她如坐針氈，趕緊起了身把手抽回來：“老師，您沒什么不好，別哭了，快上課了我先回去復(fù)習(xí)英語?！?/br>
    她對周豫紅使了個眼神，然后飛快地跑了出去。出了辦公室，江窈繃緊的神經(jīng)才松懈下來。

    辦公室里，英語老師收了戲，拿紙巾擦了擦眼淚，破涕為笑：“周老師，這孩子還挺有意思的。”

    周豫紅喝了口茶，滿意地笑著：“江窈挺乖的，就是吃軟不吃硬。”

    “難怪你上次公開課最后一題敢叫她來回答呢?！庇⒄Z老師泡了杯茶，問道：“公開課評價出來了吧?！?/br>
    “出來了，A ?！?/br>
    下午的周考，英語老師進來巡視的時候，江窈頭也沒抬地看著題，生怕她又哭著問她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題目不難，江窈挑著題做，算著分數(shù)差不多及格就停了筆，最后幾分鐘把空著的題隨便涂了涂交了卷。

    *

    周六，江窈又一次罕見地一早就醒了。她不想在別墅里待著，洗漱完之后拿著手機準備出去玩，剛開門，程冽就發(fā)了條消息過來。

    程冽：車修好了，過來拿走。

    八個字，兩個標點符號，江窈忽然就腦補出了沒有絲毫感情的語氣。

    江窈想了想，收回踏出別墅大門的腳，回復(fù)他：外面太陽太大了，我過幾天再來拿。

    程冽往外看了一眼，陰天，預(yù)報說多云轉(zhuǎn)小雨。

    程冽說好，就沒再主動發(fā)消息。

    江窈也沒主動戳他，朋友圈的奇怪文章倒是一天十條不停地發(fā)。

    周一，江窈渾身沒勁地到了學(xué)校。課間，黎優(yōu)和趙天賜討論著開家長會的事，睡了一節(jié)課的江窈一臉茫然地抬起頭：“什么家長會？”

    “這周五，”趙天賜舉手搶答，“剛剛老班說這周要開家長會，好像是說補課的事?！?/br>
    江窈噢了聲，興致缺缺地趴回去睡覺。

    高中四年的家長會，江窈父母一次也沒來過，她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

    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周豫紅對這次家長會格外看重。甚至中午的時候，還特意把她叫去了辦公室一趟。

    周豫紅態(tài)度堅決：“都已經(jīng)高三了，所有學(xué)生家長都必須來?！?/br>
    “那您給他們打電話，打得通就讓他們過來?！?/br>
    都已經(jīng)說了十來分鐘了，江窈油鹽不進，說來說去就是一個意思——我打不通電話，你要他們來開家長會就自己打電話找人。

    說到最后，周豫紅開始無理取鬧起來：“我不管，你叫個家長過來開家長會，你二大爺七舅媽都行?！?/br>
    江窈：……

    她頭疼地問：“我四大爺家的二孫子的三堂姐的小叔子行不行？”

    周豫紅一時沒轉(zhuǎn)過彎，被她繞得有些暈，點了點頭：“行啊，只要你能找過來。”

    好不容易達成了共識，江窈要出去之前，吃完飯回來的英語老師喊住她：“江窈，過來把你們班英語試卷帶一下回去?！?/br>
    她把桌上七班的一沓試卷給江窈，然后笑著拍了拍她的肩：“不錯啊，上次周考考了九十五，再接再厲?！?/br>
    九十五。

    她就挑了九十五分的題做，意思是后面蒙的題沒一個對的。

    這運氣真背。

    怕江窈忘事，放學(xué)前周豫紅還又特意提醒了一遍家長會的事。江窈等人都差不多走完了才出教室，她靠著走廊站著，拿出手機，翻開通訊錄。

    最底下并排躺著兩個備注是符號開頭的號碼，江窈盯著看了會兒，煩躁地撓了撓頭，一咬牙點了撥號。

    響了幾聲，不出意外和以前一樣無人接聽到自動掛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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